第175章 这三步，是他们之间的鸿沟
知道前太后没几多时日，谢漾就让明扬世子去陪她走完最后几天，对于国寺内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闻言惊讶，随后焦急：“姐夫受伤了？哪儿来的刺客如此斗胆，竟敢在国寺行刺，人抓到没？姐夫怎样了？”
明扬能让宁宴从厌恶到喜欢。
凭的就是这句姐夫。
高坎不止一次在心中唏嘘他的识相，有谢漾在，明扬就能一直是御前红人：“皇上受了重伤，至今未醒…”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
明扬就失态震惊，声音拔高。
“什么？”
“那你快去守着皇上，免得二次遇刺啊！太后娘娘也要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高坎闻言有些疑惑，太后怎么了？倒没忘记把明扬喊过来的目的，抚慰几句，让他不再那么焦躁，才徐徐开口：“皇上重伤，谢领主不愿前去看望，若是皇上醒来定会黯然神伤，身为奴才不愿看到皇上惆怅，特来找世子想法子。”
同明扬世子说话，不能太过委婉。
免得他听不懂。
“不行能！”明扬想都不想就否认，堂姐连他都帮，才不是那样的人，但高坎不会无缘无故请他来，又迟疑了，“那我去找找她？”
明扬找到谢漾的时候，吕大人正期期艾艾的问着吕月儿的情况。
谢漾没有隐瞒，将她就是刺客的真相说出。
吕大人就地颓废，背肉眼可见的弯曲下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说她是为救心上人，被镇北王利用。”谢漾心情庞大，“如果事情真的只是这样，我会酌情放过她。”
“不行能的。”吕大人喃喃呓语，“月儿不会这么傻，她和文家那小子相处不外两三年……下官鸣谢领主您的大恩大德。”
“姐！”
吕大人醍醐回神，对冲过来的明扬行礼问好：“见过世子。”
随后殷切开口：“领主，我能，能去见见小女吗？”
禁卫乃是天子亲卫，比大理寺都严酷，谢漾能进去是因为她是受害者加草原王，禁卫是不会放吕大人进去的。
在这种事上，谢漾无法施以援手。
吕大人黯然离去。
“姐，听说姐夫……皇上受了重伤？你怎么还能淡定的和这老头说七道八？”明扬瞬间知道高坎所说为真，他是站在谢漾这边，但这次谢漾有点稍微不占理，“姐，你和我去看看皇上吧？皇上现在都还昏厥不醒，能用性命救你，你就去看看他吧，他肯定会很慰帖。”
谢漾淡淡道：“高坎让你来的？”
高坎那般看重宁宴，会泛起在大殿，一定是宁宴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尚未醒而已。
她不是神药，去了并不能让宁宴醒来。
“他说你不愿意去看望皇上。姐，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间从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伉俪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是不？”明扬摸摸脑袋，每句话都说得直率又小心翼翼，“我们做人得讲良心，你可是草原领主，得为黎民做个楷模。”
这么大的恩，不去看看，属实有点狼心狗肺。
但明扬不敢说。
谢漾抬起眼帘，看了欲言又止的傻子一眼，还学会用这一套绑架她了。
不想多说，她转身欲走。
明扬像个小尾巴一直随着她，不停碎碎念，把本就心情欠好的念得急躁：“你就没点事干？出来这么久，就不担忧太后？若是她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仙逝，你该如何酬金她？”
明扬哑了，声音弱了下去：“我担忧啊，但你不去看皇上更欠好。太后娘娘走了后，我就要守孝，更没法来督促你。”
谢漾忍无可忍。
要不是明扬原来就够惨，她真想把他打晕算了。
“我去还不行？”谢漾冷冷道，“不许随着我，我说到做到，回你的后山去。”
明扬口都说干了。
闻言立刻朝后山跑去。
红昭也松了口气，怕谢漾觉得糟心，担忧：“小姐，您真的要去看望……吗？”
谢漾心情糟糕：“我不能出尔反尔。”
两间厢房紧邻，担忧龙体的重臣们还没散去，其中大部门是文臣，个个眉头紧锁，似乎里面躺的是他们的爹娘。
武将们看不惯，倒也没说什么。
高公公都说了皇上今晚会醒，一个个那么悲痛，搞得似乎皇上要殡天似的。
不祥瑞。
“领主！”祥瑞惊喜的声音将众人从各自思绪里拉出。
若说从前另有人对这位草原王是皇后的身份存疑，见到她绝不犹豫冲进火场后，就再也不怀疑。
那份勇往坚决。
若非伉俪，怎能敢舍命相救。
就是他们都不能保证家中夫人会在如此险境里救他们。
这些人浑然没去想，宁宴也愿意用身体为谢漾挡箭，他们只看到了谢漾的支付，没看到宁宴丝绝不亚于的爱意。
众人看着谢漾的眼神十分庞大。
谢漾面无心情的走上台阶：“我能进去吗？”
“虽然可以。”祥瑞忙将门打开。
太尉想提醒祥瑞搜身，被同僚一拉，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屋内摆放几盆文竹和鸳鸯茉莉，血腥气散去不少，窗外能看到天子塔高耸的塔尖，宁宴穿着素白的绸缎，虚大袍子将他衬得有些瘦弱，脸色羸弱，双目紧闭，呼吸极其微弱。
第一次。
他显得如此脆弱。
恰似天上下来历劫的仙人，守完苦难就要离开，谁也抓不住。
谢漾立在三步外。
伫立得似乎要成一尊识相。
这三步，是他们之间的鸿沟。
良久，谢漾才走向床边，温热的指尖去探宁宴的脉，确定他无性命之忧后，长密如鸦羽的睫毛微微哆嗦。她弯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的看着这张曾经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脸。
眼帘慢慢敛下。
遮住眼睛里翻涌的剧烈情绪。
谢漾徐徐凑到宁宴嘴边，轻轻啄了一下，声音飘渺：“就这样吧。”
……
卢侍郎让人将女儿的尸体送回府里，继续来守着宁宴，看到院外被禁卫拎过来的刺客，脚步一顿：“文虎？”
统领冷冷看向他：“侍郎大人，你认识这刺客？”
侍郎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他计划让女儿嫁的人，等他回京后就部署他们结婚，也算有军功，前途不算无限也算有盼头，怎么会成了刺客？
文虎早就被迫害得不成人样。
统领让人去把太医请来，给这文虎暂时缓住毒。
至于解毒……说来内疚，他们一时间解不开。
“文虎。”侍郎满眼失望，“你为什么会投靠镇北王？”
文虎眼神麻木，什么都不想说，无意中看到颓废的吕大人，悲痛欲绝，恰似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文虎心中涌上欠好预感。
他发了狂的尖叫起来：“唔唔唔，唔唔唔！”
奈何舌头早已经被魏策割去。
吕大人是来请罪的，迟疑道：“文家小子？”
吕大人也认识这刺客？
臣子们好奇的目光在吕大人和侍郎间审察，不缺怀疑和摩拳擦掌。如果被他们抓到问题，就能成为劳绩。
“太医，把他的手治好。”统领立刻付托禁卫，“去拿纸笔来。”
文虎哆嗦着握住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殷切又恳求的看向吕大人：月儿妹妹她是不是失事了？
吕大人一颤。
刹那间，这位文弱的文臣明白了许多，眼睛竟然开始发红，失态低吼：“镇北王！镇北王，我要杀了你！”
“到底怎么回事？”统领冷声道，“吕大人，你与两人牵扯甚深，我劝你把知道的都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