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是分不清，是不想分
苏怜蓉被打得险些落下床，惊恐望着鲜少动怒的父亲，怯得快哭出来了：“爹，爹爹……”
太尉脸色直眉怒目：“别叫我爹！我竟然不知日日四书五经，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玩意！”
还蠢到自报家门。
是有多恨嫁。
苏家嫡女冷冷看了眼这个搅家精：“若没有您的偏宠，她没底气如此嚣张跋。”
太尉一噎。
他很恼怒嫡女的不给颜面，但又清楚她对谁都是这样，清清冷冷，开口便能噎死人，将人冒犯死。
“去跪祠堂！”
太尉看着嫡女，苏家嫡女冷冰冰起身：“休想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丫鬟冲太尉福福身，追上苏家小姐。
太尉头疼得连连叹息。
皇上不会加入臣子家事，可问题是苏怜蓉在外体现嫁不了相救之人就青灯古佛，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庙里扑灭年华。
“去将门下那几个举子给我喊来。”
消息传到称病的宠妾耳里，她脸色微变，因为行动过大，让替她梳头绾发的丫鬟篦子移位，扯痛头发：“你个贱皮子故意的是不是？”
“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姨娘咒骂了几句，“不行，我不能让蓉儿同我般陪个举子走这一路，我的蓉儿，要嫁就嫁最好的。”
她抵不外那死女人，女儿不能再被那贱人压一头。
姨娘眼底闪过狠辣。
横竖外面不知从水里被救上来的是苏家哪个女儿。
“姨娘，巨细姐不会配合吧？”丫鬟迟疑。
姨娘冷哼：“我会让她自己认可的……和你说几多遍叫我夫人，不许叫我姨娘！这个月的月俸扣一半！”
这厢谢漾准备回去易服裳。
湿漉漉难受得慌。
扫过是着中衣的阿诗勒隼，谢漾皱了皱眉，在成衣店拿了一件披风给他，付账时，帘子后通着青石板街道上的一道熟悉身影吸引了她。
身影消失得很快。
似乎是错觉。
“我来付账。”阿诗勒隼将银票递给掌柜，“没有让女子付钱的理。”
谢衍早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了，拿过剑和香囊等物，不待他开口，谢漾就无奈道：“年老，你要明白区别真情冒充，不是所有人都值解围的。”
好人能当。
烂好人当不得。
谢漾觉得她得给谢衍找本区分真情和利用的书，据说男子一般分不清。
“不是分不清，是不想分。”谢衍听到妹妹的言论后，啼笑皆非，“今日之事事出突然，我不能因为一个可能，就葬送正值及笄年华的女子性命。”
谢漾抿了抿唇。
她低声问：“年老，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谢衍看着妹妹这迷茫模样就有些心疼，从前妹妹坚决却坚定。
这条路，注定要磨灭一些工具。
好比心软。
有那么一瞬间，谢衍想劝谢漾回到宁宴身边，做回那个狡黠快乐的女娘。
谢衍没回覆妹妹，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谢漾突然笑了，迷茫散去，路途变得清晰。
她觉得，她做得很对。
究竟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就算苏怜蓉只是个单纯少女，谢漾不也将她救上来了吗？
“年老，最近你要小心些。他们找不到对我下手的契机，可能会想措施从你那儿游说。”谢漾直接放出话，水粼粼的眸子带着平静，“年老，你记着，我早就不要他了。”
谢衍心口一痛。
父亲的死，何尝不是他不能挖掘的伤疤。
他默了默：“祖母想见你。”
先前发生了夺位大事，也就无瑕将谢老太太送到岭南老家。谢家散了，谢老太太丧子丧孙，一夜间老得如同八九十岁，唯一愿望就是留下来照顾亲孙。
谢衍自然不忍心拒绝。
谢老太太就似乎个普通老妇，日出买菜，日落而息。
得知谢漾还在世，其时就激动得险些哭昏已往。
她谢家终于不再只剩谢衍一个子嗣了。
“她说她就想看看你，此外什么都不做，就看看。”
谢漾愣了愣，没想到从前高屋建瓴的顽强老太太会变得如此卑微，酸涩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哪儿有祖母来看孙女的原理，等我寻个空去给祖母请安。”
谢衍同样心疼妹妹：“别勉强。”
“不勉强，我也想祖母了，世上的血亲，我剩你们两个了。”
谢衍有公务在身，如今谢漾身份袒露，二人越发不适合晤面，急遽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二弟，我来了。”魏策踩着风骚多情的法式，俊脸是强行养好的血色，眉眼弯弯的将银票递给她，“工具拿来吧。”
谢漾让红昭进屋把扇子拿出来。
意味深长道：“年轻不知肾好，错把花娘看成宝。少年，日子还长，可得节制。”
魏策依旧是那副纨绔模样，掂着手里的扇子：“祭天大典你准备了什么……你该不会一直计划穿男装吧，听说你从前也是上京不行多得的美人，二弟，不，二妹，什么时候穿个裙装给年老看看？”
今天的魏策怎么这么恶心。
“你！”她不客气道，“我把你祭天，魏国太子，是份大礼吧？”
魏策愣了愣。
啧啧两声。
“真是最毒妇人心。”他起身，“祭天大典见。”
谢漾拧眉：“我的工具呢？”
背对着她的魏策眼底闪过昏暗，不紧不慢的离开：“下次给你。”
红昭看得直皱眉：“小姐，魏太子欠了你工具？”
自然是没有，谢漾不外是诈一诈，她适才在成衣坊后门看到了魏策，穿的不是这件衣裳，要说这段时间魏策易服裳绰绰有余。
可问题是。
四夷馆有花娘。
替身？
能将魏策模仿得惟妙惟肖。
肯定是得从小培养。
谢漾想到了魏策攻击齐渊那次，事后齐渊让她提醒魏策小心，看来是知道替身的事……一个，叛主却让魏策不得不留下他的替身？
他手中肯定有魏策的把柄。
阿诗勒隼将切好的水梨递给谢漾。
正在思考的谢漾下意识拿起一块咬了口，很甜，甜到她都想放弃思考要不要去找魏策的把柄……最终她决定可以顺手查查。
把柄这种事，不嫌多。
“小姐。”
嗯？
谢漾看着端着葡萄出来的红昭懵了，低头看了眼还没吃完的梨，偏头撞进如草原般一望无垠的幽深双眸。
阿诗勒隼勾了勾嘴角，扯动笑容。
谢漾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这脸真的是……
受不了！
“葡萄酸吗？”
“不酸。”
“那给我洗点酸的。”
她需要清醒清醒。
阿诗勒隼看着她闭眼不看他，不由心情大好，虎口摩挲面庞硬朗的弧度，满意的勾起嘴角。
祭天大典在即，坊间关于谢漾的蜚语逐渐少了下去。
“你是？”红昭看着突然上门的主仆，倒是认出了小桃。
不外这为首的小姐，满身气度就不像是那日那个自轻自贱的。
想来是来顶包。
苏家嫡女没得好脸，也不怒，目光落到院子里，放下姿态，却因为常年不笑，看起来冷冰冰：“我来赔礼。”
红昭不乐意，赔礼是这个态度吗？
“回去回去。”
“红昭，把苏小姐请进来。”
苏家嫡女眼底涟起讶异的光，有礼的冲谢漾福了福身子：“见过领主，晚意昨日落水承蒙领主援救，特来答谢。”
贴身丫鬟将谢罪礼送上。
说来滑稽，想算计宁宴最狠的是太尉，第一个给谢漾低头送礼的也是太尉。
“回去告诉你姐姐照旧妹妹，再把心思放到年老身上，我就让她永远和荣华富贵离别。”谢漾看了眼这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突然问，“听说你父亲计划将你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