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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魄

槽腹第三 他很有数

琴魄 长夜惊梦 2100 2023-06-11 05:20:11

  “执念?”兰雪声喃喃,陈应生闻言略一颔首:“对,一点小小的执念。”

  “兰助理,你年纪小,又自幼长在淮扬那等向来不缺水缺粮的地方,许是只在书本上瞅见过所谓的‘天灾’。”陈应生抬手抚着颌下白须,举目望了眼渐挂西山的晴日。

  “那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晋省地处西北,又在大河中游,气候稍有差池,便极易生出旱涝灾害,加上当初神州境内多战乱,各人的家基础都薄,反抗天灾的能力就更差了——”

  “教授您说的是——”兰雪声形容微肃。

  “兰助理,听说过‘丁戊奇荒’吗?”陈应生眉眼一松,徐徐放轻了声调,“那是清末的事,发生在1877-1878。”

  “那场奇荒自晋省起,向东蔓延至陕、冀、豫,鲁等地,甚至波及了苏北皖北,陇东川北。”

  “那场奇荒饿死了最少一千万人。”

  “一千万,这是个什么看法呢?清末时神州约摸有四万万人口,一场夹着人祸的天灾,就死了四十分之一。”

  “教授……”兰雪声茫然无措地张了张嘴,一抬眼正撞见老道那双满是沧桑怅然的眸子。

  “我年幼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天灾。”陈应生轻轻叹息。

  “时间太久,我都记不得那是几年的事儿了……我只记得那时我才几岁,那年天出离的旱,地里的麦苗都烧死了,我每天都得随着师父他们外出给四周的村子义诊、放粮,帮乡亲们摘些野果,挖些野菜。”

  “但天实在太旱了,粮食减产得比我们预想得还要厉害,山中的野果野菜也不似往年那般多,哪怕师父他们放尽了观中存粮、捡尽了山中能入口之物,也救不了几多人。”

  “寻凡人学不来静功更不行能辟谷,在这种粮食比人命都贵的时候,于大部门人而言,能在世便已是幸运。”

  “于是我眼看着他们迅速消瘦下去。”陈应生的语调顿了顿,“像是流星抑或是春来的融雪——这比喻听着似乎不太恰当——几天就变得瘦骨嶙峋。”

  “有些人太过饥饿后会生出水肿,瞧着恰似比平常还胖些,实则内里早就虚成了一团烂棉——虽然,被饥饿困囿的也不止是村民,羽士们虽能短期辟谷,却也终究是要用饭的。”

  “观里很快便有人撑不下去了。”陈应生负在身后的指尖微蜷,他声线平稳,兰雪声却总觉着自己眼睛涩得像是要哭出来。

  “我的师兄死在那年冬天。”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是被饿死的,我只知道他死前几天,曾将自己分得的最后一点口粮,送给了逃难来一对母子,他说他道行还算深厚,还能多辟谷两天……厥后他便死了。”

  “可以说,天灾连续了多久,我们就在山中挣扎了多久,待到灾害即将结束的那一个月,我以为一切终于迎来了曙光,却不想那或许只是另一场痛苦的开始。”

  “——天灾是没了,可人们身上因先前天灾而落下的一身病痛却并不会立马痊愈。”

  “治病需要花钱,买药也需要花钱,但那时候的观里穷啊,临近的村子也穷。”

  “山里的草药都挖空了,可照旧有那么多人病着。”

  “那时候,险些每天都能看见差异人家在处置惩罚丧事。”陈应生目光平静,“观里也是。”

  “我那时就想啊……如果你说观里再有钱一些,如果我们其时能买来更多的粮食和草药,是不是我师兄他就不用死了,是不是就能救下来更多人?”

  “我知道我这想法多的是毛病,可我控制不住地总要去想,由是‘钱财’二字便徐徐成为了我的执念——它甚至一度成了我的心魔。”

  “心魔?”兰雪声懵懵懂懂,陈应生故作轻松地弯了眼:“对,心魔。”

  “我的执念是‘钱财’,但在其时我的看法和你现在差不多,我也觉得出家人不应盘算‘钱财’。”

  “所以我矛盾啊,那矛盾差点把我给折磨疯了,我一遍遍追念着那些年眼见着的黎民惨状,一遍遍追念着师兄死前的模样……我一边执于‘钱财’一边又看不起商人那一身的铜臭——当初风专员路过晋省借宿于观中的那会,我离着走火入魔就只差么一线了。”

  “此事说来内疚,当年照旧风专员一手点着我,把我从那状态里拉出来的呢。”

  “再厥后我就想开啦。”陈应生轻巧笑笑,“爱财就爱财呗,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出家人也都照旧肉体凡胎,我没须要把自己看那么清高。”

  “当个市侩挺好。”陈应生笑吟吟背了两手,“起码自从我当了市侩之后,遥山观周遭十里规模之内,就再没有村民整日还顶着那透风漏雨的旧房顶,盖着那还比不外报纸厚的破棉被了。”

  “这样一想,当个市侩还真是挺不错的。”兰雪声颔首以示认同,少顷迟疑着捏了捏袖口,“不外……陈教授,对你们修行人而言,生出执念,应当是件坏事吧。”

  “你心中留着这道执念,真的没问题吗?”

  “唔,心有执念确乎是件坏事没错,但这世间拢共又有几多人心中丁点执念也无?”陈应生出言反问,“恐怕十不存一吧。”

  “那确实。”兰雪声应声一默——至少她知道,她心中就有个磨不去的执念。

  “所以啊,有执念是正常的,”陈应生说着朝兰雪声抖了下眉毛,“只要我正视着它,不让它从‘执念’转化为‘执妄’,不让它酿成我心头的魔障,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况且,我修行原也不求飞升、不念永生——”

  他那么大的心量,也没那么大的能耐。

  那什么希求盛世太平、海晏河清,那都是大人物的事。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想护住的只有遥山观的周遭十里,护得住的也只有这周遭十里。

  ——他一直是个很有acdef数的人。

  陈应生想着浅笑着调转了目光,彼时何罗已然被人封进了水箱,风曦亦指挥着他小徒弟等人资助收好了那张渔网。

  小村长瞅着那水箱中的怪鱼差点激动得喜极而泣,开口跟风曦致谢之时,嗓音也抑制不住地带上了点点的抖:“这……风专员,陈教授,这真是太谢谢了你们了,要不是几位脱手相助,我们还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村长客气了,贵村肯让我们将这怪鱼捞走,本也是为我国的科学事业生长做孝敬。”风曦面不改色,信口说了句漂亮话。

  “应该的,应该的!”小村长连连点着脑袋,少顷忽又好奇起来,“对了,风专员,我这会能不能冒昧问问,这怪鱼和那鱼塘里的狗叫,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长夜惊梦

丁戊奇荒行了吧丁戊奇荒,不写具体年代了,清末的总可以吧!!他妈的黄河中游就是容易旱涝这是事实啊事实啊!!你妈的事实都不让写我又没有错误引导课本都有的内容你天天屏蔽我,我冤不冤啊别人屏蔽因为小黄车我屏蔽因为人物配景!!陈应生活得久是我的错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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