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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轶事

第一回:一汪静水 一块磐石

元末轶事 享邑 16194 2015-11-02 16:24:18

    俗话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元朝末年,位于山东济南城南的一座宅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直熏得人难以接近。

  其时正值黎明前时分,夜色正浓,高达数丈的火焰直照的周围半个城池一片灼烁。

  一个六岁左右身着华美,长明白白皙净的男童,在离宅子前五六丈远的一株大杨树后面,发出呜呜地闷嚎,陪同着燃烧的宅子声音。

  由于这嚎声很是微弱,加之有燃烧的宅子,以至于闻讯而来救火、围观的众人都没有觉察。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在这微弱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痛苦,犹如身临火海一般。

  这男童泪汪汪的,四肢拼命地向树前挣扎着,却怎么也转动不得。

  原来,他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

  搂住这男童的是条二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较凡人好些,肤色较黑,心情与他一样激动痛苦。

  这男人左手搂着那男童的胸部,右手则捂着他的嘴巴,以致他的哭闹声不致给人听见。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孩提男童,衣着与哪哭泣的男童无异。由于年纪幼小,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若行无事。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静静的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随着熊熊烈火不停燃烧,宅子轰然坍毁,紧接着扬起了一大团烟尘……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时光飞逝,一眨眼十六年已往了。在河南汴梁城北的一座庄园内,一个青年正在挥舞着一把钢刀辗转腾挪,练得不亦乐乎。

  此人二十一二岁,身穿蓝边白底,长相一般,却英气勃勃的

  其时正值盛夏,烈日炎炎,他的汗水在浸透衣衫后,便顺着手臂流到了刀铓上,顺着刀的挥舞而挥洒。

  奇怪的是原本三尺来长的钢刀却只有二尺左右,断了一节。

  原来此庄园名叫“断刀山庄”,只因此庄庄主所教授的武功使用的兵刃是断刀,“断刀山庄”的名号便因此而得。此处正是庄内练功的校场。

  正当那青年心无旁骛的练功时,突然耳旁响起了玲玲悦耳的叫喊声:“大师兄……大师兄……”语气极其可亲。

  他闻讯一喜,收刀而立,循声望去,笑道:“小师妹!”

  一个碧玉年华、身穿白底黄花衣裙的少女,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道:“大师兄,我爹叫你去一趟。”

  她皮肤白嫩,一张瓜子脸,两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灵性。

  那青年颔首应道:“好。”与那少女手挽手,并肩而去。

  那少女途中边掏脱手帕为他拭汗,边述说着适才的见闻:“庄了来了客人,是一个花胡子老头带着一个青年……”

  二人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位于前院大厅门外。但见厅内站满了人,中央左边一个不惑之年,面方如田的人,冲中央右边一个髯毛花白,腰缠软鞭的人,拱手谢谢道:“真是太谢谢杜大侠了!”右边的一人还礼谦逊道:“哪里哪里?”都是声如洪钟,举止沉稳。当下走了进去。

  那青年上前划分冲中央左右的二人抱刀道:“杜前辈、师父!”神态极是敬重。

  左边那人正是本庄庄主姓赵名天龙;右边那人姓杜名卓,性情好爽,爱打行侠仗义,杜大侠的名号便由此而生。

  那青年乃是赵天龙的大徒弟,图再起。十岁入门,由于练功很是刻苦,在武学上的造诣颇深,因此很得赵天龙的喜爱,赵天龙也引以为傲。

  由于赵天龙派他治理事务,曾与杜卓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一进门便认了出来,而那少女则大门不出,江湖上的人物所识有限,却不认得。

  赵天龙和杜卓微笑颔首。

  接着,赵天龙挥手向站在杜卓身边的一个青年道:“兴儿,快!见过你大师兄——”

  图再起愕然一愣:“啊!我是师父的大徒弟啊,何时又冒出了一个?”随即向那青年仔细审察一番,但见那青年自己从未见过。心想:“难道师父是在说笑?”瞧向了师父,但见师父一脸的郑重其事,似乎不像是在说笑。又想:“师父又怎么会在客人面前拿这种事情说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认下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师兄”。

  这时,叫他来的那个少女跺脚急道:“爹!您在说什么呢?”摇着赵天龙的手臂。

  此女是赵天龙的独生女儿,赵梦姣,被赵天龙平生视为掌上明珠。

  赵天龙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没头没脑。于是忙道:“啊!是这样的:他叫辜无仇,是为师在外面收的徒弟,入师门的时间比你要早。”

  他趁着让女儿去叫图再起的间隙已经向其他人说明了此事,现在就差图再起和女儿不知。

  图再起听师父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于是向那青年恭顺重敬的拱手道:“大师兄!”

  那青年拱手“嗯”了一声,随着向赵梦姣拱手道:“请师妹多多看护!”面带微笑。

  此人身着朴素,肤色白皙,朴素之中蕴含着一种不俗,正是辜无仇。

  他刚一见到赵梦姣时,便被赵梦姣那清纯美丽的面容所深深地吸引,时不时的总忍不住向赵梦姣偷看几眼。

  面对长主动向幼见礼,这一违反寻常礼仪的极其尊敬,赵梦姣不仅没有赶忙还礼,而且还嗤之以鼻“哼”了一声,随着又白了一眼。

  原来她早就发现这人向自己偷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

  赵梦姣是怙恃的独生女,从小就受怙恃的溺爱,养成了老天第一,她第二的性格,对谁也绝不忌惮,全庄上下谁也得让她三分,她可不管什么场所、什么师兄。

  众人对她的无礼,也是报以一笑,只当她是年少无知。

  赵天龙虽然脸显不悦,但是始终不忍出口斥责。

  杜卓对辜无仇语重心长的道:“无仇啊,虽然你和你师父是第一次晤面,但是你的这一身武功全是拜他所赐,我只不外是督导而已,你若真存有感恩之情的话,他就是你的恩师!”

  原来,十六年前赵天龙带着辜无仇和自己的武功文籍,找到了他,说辜无仇乃义士后裔,正在被人追杀,自己无力掩护,恳求养教。他本与赵天龙交好,加上为人豪爽,又听说辜无仇是义士之后,也就爽快的应下了。与赵天龙约定,十六年后还辜归赵。

  赵天龙忙道:“养教之恩同样重要!”

  辜无仇走到杜、赵二人面前磕头道:“二位师父,皆是恩师!”

  赵天龙将他扶起道:“无仇,这断刀山庄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不要见外!”随即侧身对旁边一名刚刚降为三徒弟,叫肖红书的道:“红书,去,为你大师兄收拾一间上好的房间!”

  众徒弟都是四四五五挤在一间屋子,就连图再起也不例外,而他却要让辜无仇住“单间”而且照旧“上好的”,显然对辜无仇有一种特此外关爱,这种关爱不亚于对图再起的喜欢。

  肖红书拱手应是。

  赵天龙对杜卓道:“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宴,要好好敬杜大侠一杯,以表在下对您的谢谢之情!”

  杜卓酒量惊人,嗜酒如命,一听“酒”字便不禁垂涎欲滴,笑道:“赵盟主太客气啦!”

  赵天龙所练的“狂风刀法”独步天下,已是连任三届的武林盟主啦。

  他向餐厅挥手道:“请请请——”与杜卓兴高采烈地向餐厅而去。

  当天下午,杜卓独自醉酒而去。

  晚上,图再起像往常一样,一小我私家在校场练刀,还没挥几招,赵梦姣便挺刀加入了进来,与其对打。

  赵梦姣年纪虽小,但深得赵天龙的指点,刀法倒也不弱。虽不是勤学苦练的图再起的对手,但差距也不是很大。

  习武之人切磋,不打到对手无法应付之际,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此图再起也不谦让,与她斗得甚是猛烈。

  赵梦姣挥刀,使一招“长风破浪”迎面劈来,夹携着狂风,势道威猛。图再起横刀对一招“风驰草靡”反抗,“噹”的一声,两刃相接,黑黑暗火花一闪。

  赵梦姣嫣然一笑,甚是自得。图再起也是一笑,接着奋力举刀,向右一拉。赵梦姣兵刃闪到了地下,身子晃了一晃。

  原来,她以为图再起会脱手或者踢脚相击,那时图再起一分力自己便可乘机加力,打他个措手不及,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

  图再起迅速转身,舞刀顺势斜削已往。

  赵梦姣来不及招架,只得后仰躲避。图再起的钢刀恰好从她面前平平掠过,其岌岌可危,甚是凶险。

  赵梦姣挺起身子,右手钢刀顺势向图再起腰间横斩已往。图再起回刀抵住“噹”又是的一声火花飞溅,两刃撞在了一起。

  图再起高声一喝,一招“风举云摇”快速向上下左右撩动钢刀“蹭蹭蹭——”声声不停。

  由于两件兵刃都有一定的圆圈,图再起撩动兵刃,赵梦姣的兵刃也随着发动了起来。

  赵梦姣的功力修为不及图再起,图再起用内力撩动兵刃,赵梦姣刚开始还能勉强应付,但十余圈之后,便渐感不支了,图再起通过其手中兵刃也已觉察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抓住时机,向上一挥,赵梦姣拿捏不稳,钢刀瞬间脱手,被其兵刃带着抛向上空。

  赵梦姣情知手无寸铁,任你武功再高,在气势上,已然屈兵于人啦,况且自己的武功还不怎么高。见此,忙提气上蹬,想要跃起夺回钢刀。

  图再起哪里肯让她得逞?踏上一步,左手一拉她右踝,借力也跃了起来。

  赵梦姣被他这一借力没关系,快速上升的势道,立刻便成了快速下降的势道,一个站立不定,坐在了地上。

  图再起在空中伸手抄到了她的刀,双刀在胸前一错,反转身子,头下脚上向她压了下去。

  这时,赵梦姣坐倒在地,躲闪不及,形势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冷光射来,一件兵刃从旁快速袭来。

  图再起随机应变,双刀一展,袭来兵刃受撞,反弹了回去。兵刃也是一把断刀,而且深到对方的武功与自己平分秋色,这就奇了:“既然是断刀,那即是断刀山庄的人。既然是断刀山庄的人,那便知道我与小师妹只是切磋刀法而已,是不会伤害小师妹的,又何须脱手呢?而且断刀山庄也没有与我功力相当的人啊?”一时间满腹疑窦。

  赵梦姣也是满腹疑窦。

  图再起反身旋转,横刀立到了她的身旁,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身份之前,要首先掩护她的宁静,尽管对方那一刀是为她而来的。

  图、赵二人同时向来刀弹回之处望去,但见来刀落入了一个身着朴素的青年手中,这青年自己认识,正是白昼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师兄”。

  图再起长舒了一口气,抱刀道:“大师兄!”

  辜无仇见赵梦姣脱险,甚是欣慰,一个箭步跑了过来,道:“师妹,你没事吧?”甚是体贴,欲将她扶起。

  原来,他初来乍到,在送走杜卓之后感受无聊,便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便闻见了兵刃相交的打架声。于是循声而来,却见鏖战的双方二人之中,竟有白昼那清纯美丽的师妹,随即又见那师妹身处险境,这还得了?想也不想便立即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钢刀,冲图再起掷了已往。

  赵梦姣又急又气的道:“谁要你多手了?”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辜无仇急道:“他要伤害你,我虽然要掩护你啦!”

  赵梦姣挽着图再起的手臂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伤害我,大师兄也不会伤害我;就算大师兄要伤害我,我也愿意!也不要你管!”

  虽然她在生气,但是在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伤害我,大师兄也不会伤害我;就算大师兄要伤害我,我也愿意”的话时,却十分自然,显是言为心声。

  赵梦姣话锋一转,向图再起温言道:“大师兄,你怎么样?”

  图再起道:“我没事!”向辜无仇道:“我们只是在练习拆解。”

  辜无仇原来是一番美意,没想到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好生黯然神伤。

  图再起向赵梦姣道:“小师妹,以后你照旧叫我二师兄吧。”

  赵梦姣斩钉截铁的道:“不!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我便要叫:大师兄!大师兄!”吊高嗓门儿喊了两声,“咯咯”笑了起来,俏皮无限。

  这会她到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直以来习惯于在图再起面前顽皮撒娇。况且一个是从小玩到大、喜爱的图再起;另一个却是刚晤面半天、讨厌的辜无仇。压根就不想改口。

  图再起无可奈何,只得对辜无仇道:“小师妹年纪小不懂事,大师兄不要见责!”

  辜无仇强笑道:“哪里哪里?这正是师妹的可爱之处!”

  赵梦姣俏脸一板,道:“年纪大,就懂事吗?动刀伤人,连句致歉的话也不说!”

  辜无仇一脸尴尬。

  图再起向赵梦姣厉道:“小师妹!”

  赵梦姣也不以为意。

  辜无仇只得向图再起抱刀道:“图师弟,对不起!”

  图再起忙还礼道:“大师兄言重了,这不怪你!”

  赵梦姣见此这才罢手,从图再起手中拿过自己的刀,拉着他道:“大师兄,咱们接着来……”说着便要拉开架势,使一招“狂风刀法”中的起始式“汹涌澎拜”。

  图再起举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亮,已快偏正,道:“这么晚了,就到这吧。”

  赵梦姣心有不甘,道:“天气这样闷热,你睡得着吗?”

  图再起道:“睡不着走走。”说着向辜无仇点了一下头,体现别过,随即迈步走去。

  赵梦姣道:“我也走走!”向他奔去。

  辜无仇自打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爱;在见她对自己与对图再起的态度冰火两重天时,对图再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恨。何等希望被她关切的那个男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什么讨厌的图再起。

  赵天龙在送走杜卓部署妥当一切后,便被一小我私家请到了房间。

  这小我私家身形较板,皮肤较黑,蚕眉浓髯,神态不怒而威,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乃是赵天龙的同门师弟,兼金兰兄弟,本庄的副庄主,断晓风。

  他白昼一句深层的话也不说,只是一味的与赵天龙陪着杜卓说笑,心里忐忑不安。

  兄弟二人促膝而坐。

  断晓风道:“年老,我和你师出同门,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在外面收有徒弟的事?你为什么要隐藏这么多年,以至于现在才将此事公之于众?比再起还要早,那不就是……他到底是谁?”

  赵天龙直被问的面如黄土,隔了半晌徐徐的道:“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不错!辜无仇就是那个病榻上的孩子、袁家的后裔!”

  断晓风马上大惊失色,“噌”的跳了起来。

  他与赵天龙结交几十年,性情相投,无话不谈,可以说是手足之属。既知赵天龙在外面收徒的事情要瞒着自己,那这件事情定然非同小可。虽然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听了赵天龙说后,照旧受惊不少。定了定神,低声问道:“你不是当年把他给……”

  赵天龙起身答道:“没有。为了不让扩廓帖木儿知道,我把他交给了杜大侠,并让杜大侠教他本门武功。我只想救回我的女儿,并不想杀人。”踱出两步,眼眶湿润。

  断晓风一拍大腿,道:“哎呀!你怎么不把此事与三弟说明啊?否则,也不至于弃你而去了。”

  赵天龙道:“为了制止走露风声,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瞒着你的原因。是我对不住你们!”一脸的歉然。

  断晓风慨然道:“我倒没什么,只是三弟他……”

  赵天龙道:“只要这孩子能平安无事,我什么都不在乎!”

  断晓风道:“可是年老,我担忧你这么做会养虎为患呢。”

  赵天龙道:“我给他取名辜无仇,就是希望他能没有恼恨。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算是报应吧!”

  越日,吃过饔餐,断刀山庄的五十几名门生来到后院校场,整齐列队,个个抬头挺胸,精神奋起。

  辜无仇换上了蓝边白底众门生的统一衣饰,持刀站在众门生中间的最先列,图再起的位置。

  赵天龙大模大样,走上前来道:“仇儿,你虽然这些年不在为师身边学艺,但是你的课程进度一点也不比二师弟慢。你比他入门要早,甚至在有些方面比他还要快。我相信你与他在接下来的统一学习中,应该可以跟得上。”

  辜无仇大喜道:“师父是说从了论上来讲,我的武功要领先于图师弟?”

  赵天龙应道:“不错!”

  辜无仇随即拱手道:“师父,那么无仇自不量力,想领教图师弟几招。看看同图师弟相比之下,无仇有无懒惰。”

  他想方设法要赢得赵梦姣的芳心,而图再起无疑是最大的阻碍,如何才气战胜对手的要领一直也想不出来。这时听赵天龙这么一说,这送上门来的措施如何能够不用?要在众人面前给图再起来个下马威,亦树立自己的形象。

  赵天龙欣然道:“好!正好为师也见识一下杜大侠督导出来的门生。”

  辜无仇边出列边想:“我比图再起入门早,这些年我遵师练功从不懒惰,一定可以战胜图再起,让师妹高看我一眼。”转身抱刀挥手,道:“图师弟,请!”面带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图再起站在其列右侧,立即踏步而出。

  赵梦姣其时也随着他向右移了一行,依旧并肩站在右侧。

  她见到自己讨厌的人要与自己依赖的人交锋,拍手叫道:“大师兄加油!”

  众人不知缘由,还以为她是在给辜无仇打气,只有辜、图二人心知肚明。

  众人纷纷靠边散开,腾出空地给二人交锋。都知图再起练功刻苦,武功高强,但辜无仇是杜大侠督导出来的门生,入门又比图再起较早,自是不行小觑,对二人的角逐充满了期待。

  辜、图二人一左一右,相距七八步远。双双手握刀柄,明晃晃的钢刀徐徐出鞞。

  突然,辜无仇精神一振,首先提倡了进攻,挥刀冲图再起扑了过来。

  图再起随即也挺刀向对手迎面奔去。

  双方身手都很敏捷,眨眼之间便即接上,“当当当”刀刃相交之声不停于耳。

  辜无仇信心满满,将十多年来所学的武艺统统施展了出来,直劈横切地都是进攻招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对手,给众人一个漂亮的展示。

  图再起心无杂念,不急于求成,在招数上稳扎稳打,冷静应付。

  赵天龙袖手旁观,不住微微颔首:一是庆幸自己的自得门生图再起,几天没验有上进了不少;二是兴奋杜大侠带出来的门生,果真差异凡响。

  断刀山庄的众门生看到图、辜二人的比试纷纷纳罕,不住窃窃私议:“咱们的二师兄就是咱们的二师兄,就是厉害……”、“不愧是杜大侠的门生,果真了得……”窃窃私语。

  赵梦姣见图再起久战不胜,脸现不悦,心道:“这个辜无仇还真有两下子,不外大师兄一定会打败他的!”

  三十余招拆下来,二人不分高下。

  辜无仇心里十分痛恨:“这还真是个劲敌,早知如此,就不与他比了!”但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只得打起精神硬战。于是进攻的便越发凶狠了。

  “狂风刀法”原来就声势浩荡,他进攻的越发凶狠了,袁明日也要应的越发积极。水涨船高,如此一来就越发摄人心扉了。两股狂风穿来插去,来回盘旋,蔚为壮观。

  但如此一来,辜无仇在刀法上,便变得浮躁起来,相比而言,图再起的刀法却依旧沉稳冷静。

  赵天龙看着二徒比试,不再一味的颔首,而是有颔首也有摇头。

  再拆二十招,面对对手的疯狂劈砍,图再起依旧不落下风。

  他发现对手不外尔尔,而且比原来变得心浮气躁,心中微微一喜。于是使一招“士风日下”,斜刀扎步,盖住了对手的一招“滑稽横生”,拦腰削来。与之略加僵持之后,手脚发力,两把钢刀已推到了对手胸前,顺势迈开大步,步步紧逼。

  辜无仇无计可施,只得步步退让。

  他穷于应付,已是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心想:“再这样下去,到了退无可退之境,被他钢刀向上回拉,那该如何是好?”于是在未被逼到墙角之前,迅速抢先右转拉刀,有惊无险的脱困。

  图再起扑上前去猛追猛打,全力进攻。

  辜无仇虽对其招数了然于胸,但每一招便感手臂酸麻,似乎平平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来另有一番威力,超出了自己所能蒙受的领域。

  图再起又运力一劈,他又奋力一接,马上右臂一麻,虎口震裂,钢刀拿捏不住,“噹”的一声,掉到了地下。

  图再起乍感对手钢刀突然无力,立即收势,这才不至于刀架在对手的脖子上,给人尴尬。

  见此情景,赵梦姣第一个高调的兴起掌来,叫到:“好!大师兄好样的!”欢欢喜喜的跑到了图再起身边。

  众人这才知道,她原来一直说的是“他”。纷纷围拢过来,有的赞美图再起武功高强;有的询问辜无仇伤势怎样。

  胜负已分,辜无仇弄巧成拙,马上面如死灰,呆若木鸡。

  图再起对于他的挑衅行径也不盘算,捡起地下钢刀,拱手给他呈到了面前,道:“大师兄,承让了!”

  辜无仇漫不经心的接过了自己的刀,对于他所体现出的漂亮、美意,当成了是在侮辱自己,在憎恶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丝恼恨。

  赵天龙大模大样的走到其面前。

  辜无仇两眼一红,道:“师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无仇有愧师父!”

  赵天龙一惊,忙道:“快起来!”伸手将其扶起,道:“仇儿啊,你武功不如兴儿,并不是说你练功懈怠了,而是兴儿练功过于刻苦。他是为师见过练功最刻苦的一个,以至于每招每式,都练得很是扎实。众师兄弟中没有人是他对手,所以这很正常。”

  羁系不如自管,辜无仇只是遵师练功,而图再起则是自觉苦练,两者之间相形见拙。

  辜无仇道:“无仇定当刻苦练习!”

  赵天龙“嗯”了一声。

  赵梦姣道:“再怎么刻苦也不刻苦不外我大师兄,和我大师兄交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图再起扯其衣袖低声道:“小师妹!”

  赵天龙厉道:“姣儿,你太不像话了,以后对你大师兄放尊重点!”

  赵梦姣樱嘴一噘,道:“他有什么值得我尊重的?”

  赵天龙更怒,吼道:“你说什么?”

  赵梦姣从小便无拘无束惯了,对此依旧不以为然,道:“我说我:‘不。’!”再说那个“不”字时,吊高了嗓门儿。

  赵天龙气的面红耳赤,道:“你……”

  他昨日便见女儿对辜无仇无礼,那时不忍斥责,厥后也没顾上温言相劝,现在再也忍不住了,挥起手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女儿一个耳光。

  众人无不“啊”的大吃一惊,要知道赵梦姣从小便受怙恃溺爱,别说被打了,就是受骂和很少,万没想到赵天龙会因为赵梦姣对辜无仇无礼而动手。

  赵梦姣的脸立刻红肿起来,泪水也是潸然而下,哭道:“你竟然为了他打我!”掩面转身而去。

  赵天龙虽然是第一次动手打女儿,而且下手相当的重,看着女儿哭泣的心情也很心痛,但是绝不忏悔,只是很是的自责。望着爱女委屈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隔了一会朗声道:“好了,今天为师教你们‘狂风刀法’的第五十四招‘中风狂走’。”随着舞刀作势,言传道:“此刀法要求下盘稳、中盘挺、上盘灵,行走与发刀……”

  辜无仇看着他比划心道:“什么‘兴儿练功过于刻苦’?后娘养的就是后娘养的!”

  图再起依旧十余年如一日的苦练武功;赵梦姣依旧一如既往的粘着图再起撒娇;辜无仇对赵梦姣的青睐丝绝不减,整日想方设法讨她欢心,结果却讨来的总是没趣。这样的时日过了半年。

  这日,赵天龙一家在餐厅用饭,三菜一汤,个个制作精良,色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妻钱氏热情的道:“这是娘特意为你做的,来——”说着不住的往爱女碗里添加,道:“多吃点!”

  赵天龙也拎起筷子、拿起勺子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多吃!”每道都给爱女夹了些、舀了些。

  伉俪二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就将巴掌大的小碗夹满盛不下了。

  赵梦姣道:“大师兄最爱吃这些了!”拿着筷子,端起碗来,起身而去。

  断刀山庄人员众多,他们一家与众人分灶而炊,伙食自然也有区别。

  伉俪二人对望一眼,赵天龙待欲阻止,却发现赵梦姣转眼间便没影了,道:“这……”

  钱氏喟然长叹,但随后却“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赵天龙苦恼道:“这么大女人了,还整日和兴儿泡在一起,事事都想着他!”

  钱氏道:“正因为女人大了,才会越发这样啊!”

  赵天龙似乎明白了什么,道:“你是说……”

  钱氏点颔首。

  赵天龙愕然一愣:“啊!”

  钱氏问道:“兴儿这孩子有城府、重情义,你不也喜欢吗?”

  赵天龙答道:“我没说不喜欢那。我是说,仇儿这孩子也不错!”

  钱氏郑重道:“我可告诉你啊:我不管你为什么对无仇这么好,也不管你对无仇怎么好,那是你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姣儿不是你一小我私家的女儿,你不能让姣儿成为你对无仇好的牺牲品!”

  赵天龙除了将辜无仇的真实身份告诉断晓风一人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陪笑道:“夫人,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图再起自从入师门以来,什么事也不想,一天到晚,除了帮师父分管事务,即是练刀,似乎练刀就是全部,就是生命。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独自在校场练刀,赵梦姣“叮叮叮”的又跑了过来,道:“大师兄!”他只好长叹一气,停了下来,道:“小师妹,有事吗?

  赵梦姣二话不说,拉起其手臂就走。

  图再起急于练习,哪里肯走?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赵梦姣四下一顾,道:“不行,得换个地方说话!”连拖带拽走去。

  图再起想要不从,也是不成的,只得“哎”了一声,随她而去。

  赵梦姣拖着他迤逦而行,穿过庄内几条蜿蜒的游廊,来到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欲待续行。

  图再起再也不耐烦了,将其甩开,道:“行了行了——小师妹,你到底有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赵梦姣低声道:“我想让你陪我出去!”

  图再起大惊道:“陪你出去?”

  这时辜无仇正好打四周路过,听到他叫嚷,难免循声多看了一眼,但见他们二人神情亲昵。心想:“他们与自己关连重大,须多加留心!”于是一个闪身,隐在了墙角。

  赵梦姣忙一伸手将图再起嘴巴捂上,神情惊恐,四下里望了望,但见无人,这才放心,徐徐松开了手,低声道:“小声点!”

  图再起随着低声道:“师父他们不是不让你出去吗?”

  赵梦姣小时曾被人掳去,赵天龙等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十多年来从不让她出去,其他人和赵梦姣只知赵天龙有令,具体原因却不知情。

  赵梦姣却道:“是啊,所以我才要出去啊。”

  图再起道:“说——出去干什么?”

  赵梦姣道:“走走——哎,你到底陪我去不去啊?”

  图再起两手在胸前一搭,道:“不去!”语气决绝。

  赵梦姣戳指道:“你……”甚是气恼,随即计上心来,微笑道:“我去告诉我爹娘去,你就等着忏悔吧!”

  图再起不明其意,连忙拉住她问:“哎……是师父他们不让你出去的,我是衔命服务,忏悔什么?”

  赵梦姣道:“没错啊!可是如果我告诉他们说:是你要带我出去的。你说,会怎么样?”

  图再起大惊,道:“你……”

  他自入门以来,便对师父毕恭毕敬,唯恐什么地方冒犯了师父。这件事说出来师父纷歧定会信,但是保不齐会给人留下欠好印象。

  赵梦姣很是自得的道:“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我劝你照旧利弊权衡取其轻吧!”

  图再起无奈道:“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小师妹啊?下不为例啊!”

  赵梦姣心花怒放,连连颔首应道:“嗯嗯!”

  图再起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到了外面这个小师妹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不听自己约束,那可就糟了。于是道:“不外我有一个条件……”

  他们说话声音虽小,但却被有心的辜无仇听见了。

  图、赵二人商定好条件之后,来到了庄内一处较为偏僻的院墙前。

  两米来高的墙壁对于从小就习武的赵梦姣来说,自是不成问题,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去,所差的就是一个可以照应自己的同伙。

  二人几个起落之后,来到了外面,为了制止被庄里的人在外面看见,图再起拉着赵梦姣赶忙往远处跑去,一路上尽拣人少的地方走。

  穿过几条比力僻静的胡同,离庄子已远,他们来到了汴梁城的南北主大街。

  街道宽阔而平坦,两侧的小摊商铺依次排开,幌子招牌林立,叫卖吆喝声不停于耳;来回穿梭的行人商贩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富贵。

  赵梦姣看到这等局面,马上面如桃花,春景烂漫,乐乎:“哇——好热闹呀!”伸手指着前面道:“快看快看——哪有捏面人儿的!”跑已往拿拿这个,看看那个。

  那捏面人儿的老者一会以为她要买这个,一会以为她要买哪个,心情随着她拿起来、放下去的手大起大落。最终,以她看见前面更有趣的小摊,扬长而去告终。

  赵梦姣乃是全庄之宠,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只因为见到这局面而新鲜,而非对那件事物新鲜。

  兴奋了一阵儿,她徐徐平静了下来,道:“爹娘口口声声说疼我、爱我,可是外面这么好玩,都不让我出来,我恨死他们了!”

  图再起自从打断刀山庄出来,便一直不离其左右:一来是进行掩护;二来是进行看管。这时见太阳已然偏西许多,便劝道:“出来这么久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赵梦姣略有不舍的道:“好吧!”

  图再起大喜。

  赵梦姣随即指着道畔的一家针线布料行道:“我想最好买点工具。”

  图再起正色道:“不行!时候不早了。”

  赵梦姣摇着他手臂央求道:“求求你了大师兄,你就好人做到底,宽限宽限吧!我保证就买一点,用一会时光,不会延长回去的。大师兄——”

  图再起心道:“这丫头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如果不允许她的要求,保不齐就会在回去时出什么岔子,那时更麻烦。”于是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赵梦姣信誓旦旦的道:“我保证!”

  图再起紧随其后,进入了哪家针线布料行。

  赵梦姣在柜台前采购起来,道:“我要一块白色的手帕料子,和绣手帕用得种种颜色的丝线。要最好的。”

  那店行老板满口应:“好!”于是将行里最好的手帕丝线都拿了出来。

  赵梦姣挑选起来。

  她想:“此次一回去,猴年马月才气再出来,这次要不是大师兄,我也出不来。我要亲自购置绣手帕的工具,给大师兄绣一块手帕。”

  图再起看了看堆放在柜台上的布料丝线,索然无味,敦促道:“你可快点啊,别忘了允许过我什么!”

  赵梦姣不假思索的道:“放心吧大师兄,我一辈子都市听你的!”

  图再起马上头晕目眩,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然整天都和赵梦姣在一起,但是只当赵梦姣是小师妹,疼她、爱她也只当赵梦姣是小师妹,从来都没想过此外,也没有时间想此外;虽然赵梦姣也对他十分的好,随处都想着他,也曾所过一些亲昵的活,但是他也只当是小师妹对师兄的好。而这句不假思索的话,显然已大大超出了小师妹对师兄的规模。

  图再起尴尬的默默走到了店肆门外,抱着刀倚墙而立,寻思:“小师妹何时对我有了男女之情了?难道她对我的好、对我的闹全系于此?不行能,小师妹这么小,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她的大师兄啊,不行能,不行能,一定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的缘故……”正当重复寻思间,忽觉一眨眼一个天色,已是日落西山。马上大惊,再顾不得多想,转身奔入店内,要带赵梦姣回去。可是刚一进店便即慌了,似乎最为担忧的事照旧发生了,只见柜台前人影全无。忙飞身一跃,跳入了台内,低头一瞥,暗叫欠好,只看法下躺着一人,正是店老板。将其扶坐起来后,又摇又喊,却见他两眼双瞑,没有反映。一探他鼻息,觉察呼吸尚在,想是被人点了穴道。于是仔细找准在其胸部第三肋间,距正中线四寸的左右“赝窗穴”,“啪啪啪”一点。

  那店老板悠悠醒转。

  图再起一喜:“找对了!”忙问:“适才那位女人呢?”

  那店老板尚未完全清醒,迷迷糊糊指着他道:“不是……被你抓走了吗?”

  图再起大愕,原以为赵梦姣是在耍性子,不愿回去,自己逃走了,这时一听这话,问题可就大了。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怪自己适才不应分心走开。随即奔向店行后堂,但见门户打开。知道赵梦姣一定是从哪里出去的。于是飞驰追去。

  图再起心想,不管怎样,赵梦姣一定是要离断刀山庄越远越好。于是施展赵天龙所传的“中风狂走”轻功,一路向南追去。

  他纷歧会便快速找遍了店肆以南,四五里规模内巨细街道店肆,结果却一无所获。眼看天就要黑了,一颗心砰砰乱跳,前胸后背都是汗,心想:“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规模,无论师父知道后如何责罚,也得先找的小师妹再说。”当下向断刀山庄狂奔而去。

  赵天龙匹俦在后厅对女儿的择偶问题各持己见,正在房中争个不休。

  这时,辜无仇敲门走了进来,拱手道:“师父、师娘,你们可知图师弟去哪了?”

  赵天龙道:“他可能和姣儿在一起。”

  辜无仇道:“我找了,两人都不在。”

  赵天龙马上大惊失色,一个“噌”的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一个“啪”的手中的茶杯脱落到了地上。

  赵天龙对十六年前的事心有余悸,当下也不在偌大的庄内找,直接带人倾巢而出,只要能转动的,一个不留。

  辜无仇道:“师父您不要着急,说不定图师弟和师妹在一起,只要能找到图师弟,就能找到师妹。咱们向南去找吧?”

  赵天龙一想也对:“姣儿这孩子要是因为贪玩出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一定会向南而去。”于是带着人声势赫赫,向南寻去。

  众人见人就问,一路探询赵梦姣的行踪,过不多时,还真就问着了,得知赵梦姣果真和图再起在一起。

  赵天龙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于是带人接着向南寻去。

  众人在行至一家名叫“南北客家”的客店门前时,辜无仇向劈面一个正在收拾货摊,准备回家的商贩探询道:“请问年老,你可曾见到过跟我着装相同的人?”说着扯着自己衣衫。

  那商贩道:“见过见过!他进了这家客店……”说着手指“南北客店”。

  众人大喜。

  不等把话听完,赵天龙便迫不及待的首先带人冲了进去。

  众人一进客店,那店小二当是生意到了,连忙热情迎了上来。

  站在赵天龙右侧的断晓风一把将其拎起,喝问:“人那?”

  那小二虽久经江湖,撒酒疯、小市井等着实见过不少,但哪里见过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拎起喝问的?登时给吓得愣住了,再加之对方问的没头没脑,就是想投其几句,也是不能的。

  辜无仇见此解释道:“和我穿着同样的人。”

  那小二反映过来,带众人直奔楼上。来到了天字号第一间房门前。

  赵天龙不等他敲门,立即双掌运力一推,使一招:“狂风刀法”中的第三十六式“顺风而呼”,“咔嚓”一声,门枢断开,门扇被推倒在地。带人鱼贯而入。

  那小二这时见众人对自己不再留意,便溜了下去。

  众人但见赵梦姣一小我私家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青丝凌乱,衣衫不整,瞑着眼睛一动不动。

  众人刚见到她时都是“哎”的一喜,可厥后一瞥眼在见到这副情景时,都是:“啊”的一惊。

  其他人不敢多看,扭过了头,赵天龙忙抢已往,除下自己的大衣给女儿盖上,忙叫:“姣儿!姣儿!”却没有反映,鉴貌辨色,知道是给人点了穴道。于是手指快速一挥,替女儿解开了穴道,叫道“姣儿!”

  赵梦姣徐徐睁开了眼睛,一看自己的模样,大叫一声:“爹!”哇的一声扑在父亲怀里哭了出来。

  众人心照不宣,已明其意。虽知图再起平日里的为人,不行能做这等禽兽之事,但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不信。

  赵天龙直气的脸红脖子粗,肺都要炸了。除了是因为女儿受辱,还因为那个畜生竟然是平日勤奋、待人达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图再起。

  其他人在房中四下一顾,发现后窗是开着的。于是纷纷跃了下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赵梦姣依偎着父亲哭哭啼啼的从客店出来,准备上马往回走。

  图再起狼狈不堪、迫切火燎,连滚带爬的冲到了赵天龙身后。

  他再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众人。于是便忙不迭的将赵梦姣丢失的事见告众人,却见众人怒形于色,置若罔闻。虽然疑窦顿生,但是当下在问清师父在哪后,便立即往这里赶,途中也不及讯问其他。

  图再起跪下急道:“师父,欠好了!小师妹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师父提足反踹。

  赵天龙这一脚快如闪电,别说图再起毫无预防,就是早有预防,也躲不开。

  图再起被重重的踹飞出去四五步远,马上口吐鲜血,心想:“找小师妹要紧。”当下也顾不得询问这一脚是何缘由,欲待续说。

  这时,赵天龙父女转过来身来。

  图再起一瞥眼,登时大喜,叫道:“小师妹!小师妹你没事就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喜之下,也不觉得被踢的那一脚如何的痛,一下子明白了众人的怒目而视,置若罔闻、师父的不由分说,提足就踹的原因。心想:“只要小师妹没事,师父便不会太过的处罚我;只要小师妹没事,我的罪孽便小些。”甚是欣慰,心道:“原来师父他们早就知道小师妹丢了,而且已经找到了。”虽见之前一直与自己关系特别亲近的小师妹,像是刚刚哭过,也不理自己,但想:“一定是她在怪自己掩护不周,令她受了惊吓。”

  天虽然黑了,但是路上的行人见此情形,停下来驻足寓目的越来越多。

  赵天龙知道此事关系女儿清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令道:“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图再起原以为自己顶多是个私自带小师妹外出、看护不妥之罪,被师父痛罚一顿也就是了,可是在回去懵懵懂懂听了赵天龙等人的痛斥之后,才知道出大事了,事情没那么简朴。

  他跪在大厅中央,痛哭流涕的道:“师父,徒儿是不应带小师妹出去,没有看护好她,可是徒儿真的没有……”

  赵天龙越听越气,这小畜生不光人面兽心,而且还敢做不敢当。是大发雷霆,戳指痛骂:“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敢狡辩!图再起,原来你是只穿着衣冠的禽兽,枉我十年来对你的栽培!”随手抽出站在图再起身后一名门生的刀,左手握住另一端,劲运双臂,高声一喝,“噹”的一声金属声响,钢刀断为两截,接着向下一掷,“梆”的一声,两段断刀划分插入了地砖之中,深达拃余,砖屑飞溅。

  厅上众人无不吓了一跳,从没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一般来说,练武之人先练心。向赵天龙这等武功妙手,修养自也特殊。因此,平时少少发怒,偶尔不悦,也只是怫然作色而已,上次对赵梦姣动手,已是前所未有了。现在的大发雷霆,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赵天龙虽平时对图再起喜爱有加,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含糊。

  图再起神色惊恐,央求道:“师父,求求您,别废我武功……”情知事情严重,已经到了废不废武功的处罚边缘

  赵天龙嗔道:“留着你的武功也是个祸殃!”话音刚落,挥指便划分戳向他头顶的“百会穴”、胸前的“膻中穴”、左右肋侧的“京门穴”、左右肩前的“中府穴”、脐中上六寸的“巨阙穴”等穴。

  “百会穴”属督脉,顾名思义,为百脉之交会;“膻中穴”,属任脉,为心包之气搜集在募的腧穴,是蓄积贮储“气”的精气所在;“京门穴”,属足少阳胆经,为肾之气搜集在募的腧穴,肾藏精;“中府穴”,属手太阴肺经,为肺之气搜集在募的腧穴,肺主气;“巨阙穴”属任脉,为心之气搜集在募的腧穴,心藏神。

  精、气、神都是习武之人的焦点,也是重要的练习所在。

  赵天龙的手法极快,不给对方留丝毫的躲闪余地。

  眨眼之间,诸穴点过,图再起十年辛辛苦苦所练的武功结果付之东流。

  图再起但觉气血相冲,手足痉挛,百骸酸痛。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啊……”情形凄惨。

  在场之人无不悚然。

  图再起体内的元气源源不停的诸穴宣泄而出,整个躯体飘飘然然,几欲昏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光,他呕了一口鲜血,忽觉全身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麻、极重。

  图再起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徐徐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这时发现自己躺过的地方湿漉漉的,正当不解之际,一阵凉风吹来,登时打了个冷战,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出的冷汗,浸湿了地面。

  赵天龙令道:“把他给我赶出断刀山庄!”

  图再起大惊失色,比之先前知道事情的经过,与听到要废自己武功更为大惊。

  有几名门生壮着胆子上前向赵天龙拱手道:“师父!”欲要说情。

  图再起平日里为人正直,有许多人与他交好,虽然不得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但是师父要赶他走,究竟不忍。

  图再起趴在地上磕头哭道:“师父,别把我赶出断刀山庄,求您了师父……您怎么罚我都行,就是不要赶我走……”心想:“如果说武功被废掉的话还可以再练,但是如果一旦被赶出去的话,可就彻底没戏了。”

  赵天龙嗔道:“我断刀山庄,没有你这样的禽兽之人——带走!”语气决绝,转过了身子。

  两名门生正要拖走图再起,他忽道:“慢!”

  图再起大喜,以为师父改主意了。然而却听到了这样的话:“图再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嘴闭紧了!”

  赵天龙听着他的恳求声徐徐远去,心中充满了恼怒与惋惜。

  图再起被逐出去之后,趴在朱漆色的大门前恳求个不休,叫了两三个时辰,雄伟而厚重的大门始终紧闭,没有人敢违命私自打开,让他进去。

  正当他嗓子叫哑的时候,门内扊扅一响,大门“呀——”地开了。

  图再起抬头一看,见是断晓风,脸上露出了笑容,赶忙道:“师叔,我是冤枉的!”

  断晓风嗔道:“图再起,事已至此,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矢口狡辩。年老仁慈,要改做是我,就没这么自制你了——”说着右脚飞出。

  图再起欲闪,但觉察身不由己,一寻思这才想到,自己已没有了武功,与凡人无异,既是凡人,哪有想躲就躲得?

  刹那间,断晓风的脚尖已磕到了他的下巴,用力一送,他直率出去,仰天跌到了石阶下面。

  断晓风狠狠的道:“别让我再见到你。哼!”转身随手拍上了大门。

  月落日升,已是破晓时分。钱氏在女儿房中慰藉了女儿一宿。

  当赵梦姣得知图再起的下场后,大吃一惊,道:“什么,你把大师兄废掉武功赶走了”

  赵天龙道:“不错——难道你还对这畜生心存爱恋吗?”

  赵梦姣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否爱恋他,只是就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就是开心。虽然对他充满了憎恶,但是内心深处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不舍。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小我私家待会。”

  钱氏拍拍她手,起身向相公正:“我们先出去吧。”

  二人出去关上了门。

  赵梦姣心乱如麻:不相信是那样的人;不明白爱他与否;不知道该恨他与否。不知该如何是好。

  腊月天气,格外阴冷。图再起见苦苦恳求无望后,便带着伤心与伤痛,连肩负也没捡就离开了生活了十年、寄予厚望的断刀山庄。

  他蓬头垢面,双目迷茫,浑浑噩噩的不知前往何方,只是随意顺道而行。被路人当成野疯子,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对此也不在意,就像不在意自己将会去哪一样。

  这渴了冷了还好,可以顺手从地上抓些雪、随便找个柴草窝,可这饿了就欠好办了。如果是寻常的乞丐还好,人们可以施舍点吃的,但是见图再起是个野疯子,为了不惹事上身,所以谁也不愿意招惹。

  这日,他信步来到了管城县,几日来粒米未进,也不觉得饿,整小我私家变得越发糟糕了。几日来脑子一直在想的问题就是:“这些年来辛辛苦苦为了什么?到头来又获得了什么?”走着走着便即走不动了。于是倚着一户人家的外墙,痴痴地蹲了下来。也许是饥饿的原因,也许是走累了的缘故,这一蹲就是一天的时间,再也懒得起来。

  这时,那人家的大门突然“呀——”地一声开了,随着走出一条大汉,冲突再起丢过一个深褐色的干粮,喝道:“吃吧,吃完了快滚,别死在老子门前!”转身而回,拍上了大门。

  原来这家主人见图再起呆呆地在自家门外蹲了一天,怕他饿死在这,给自家添晦气。

  图再起一下子就被丢在地上的这个干粮,提起了精神,勾起了强烈的食欲,腹中也发作了阵阵的噜噜声。但是并未立即伸手去拿,而是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从小到大,可从未食过嗟来之食。

  霎时间,他的自尊与饥饿发生了猛烈的斗争。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最终,图再起的饥饿战胜了自尊,手慢慢的伸向了那干粮。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何方冲出来了一条大黑狗,一口将那干粮叼去。

  图再起起身刚要去追,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摔了个嘴啃泥。若是在以前,自是易如反掌,可以猛地站起来,去追上,但是现在武功尽失,再加上多日的疲惫与饥饿,别说是一条道黑狗了,就是一只小黑蚂蚁,也不易追上。

  马上惆怅、凄凉、绝望统统涌上了心头,他趴着跪起来,审视着自己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自言:“没想到我袁明日刻苦练功一十载,到头来功亏一篑,又回到了十年前。”失落的泪水汩汩而淌。随即仰天吼道:“想报仇,报仇妄想啊!爹、娘,孩儿不孝啊——”接着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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