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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谋妆

016 谋算

盛世谋妆 月下无美人 2354 2015-05-30 20:02:01

    方孟闻言一拱手,便坐在了薛柔下首旁。

  芹兮带着笑容替两人斟了茶,这才站在薛柔身边。

  “女人今日去长公主府可有收获?”方孟饮着茶问道。

  薛柔颔首,芹兮便在一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致的告诉了方孟。

  方孟闻言后摸摸下巴,开口道,“女人这一连频频都打在了薛氏的痛处,那薛永丰为人虽有几分急智,但天性软懦,又注重官位名声,肯定不会为了孙氏和两女背上不尊尊长戕害同族的罪名,甚至反而会因其三人损了薛府脸面而大加斥责,孙氏母女在薛家求不到资助,找上孙家也是一早预料到的事情。”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孙氏和薛素婉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拉了孙家的人下水。”薛柔弹弹手指。

  方孟在旁闻言笑作声来,“女人,那孙氏性子本就蠢钝,据言出嫁前在孙府即是靠着母亲、年老肆意胡来的主儿,虽说嫁人后有所收敛,但山河易改天性难移,至于那薛素婉,她虽有几分城府,可究竟只是闺阁小姐,那日你当众以辈分相欺,逼着她叫了一声太姑祖母,她能忍下已算不错,如今你一连再三的踩在她的痛处,再加上那个薛云蓉和孙氏在一旁煽风焚烧,她沉不住气也是理所虽然。”

  薛柔转动着茶杯,笑而不语。

  芹兮又替方孟添了一杯茶水,方孟才说道:“前频频之事只是引线,女人今日再添一把火,长公主当着满京勋贵内宅之人斥责孙家和薛家子女,我想,孙家应该不会咽下这口气了。”

  “不,孙安会咽下的…”薛柔浅笑。

  方孟微怔,就听得薛柔继续道:“孙安为人谨慎,他能一步步爬上如今的位置,并不是激动鲁莽的人,所以他肯定会咽下这气,不外他夫人和女儿可咽不下,否则今日这场戏不就白做了吗?”

  方孟闻言笑起来,“那依女人之见,她们接下来会如何?”。

  薛柔闻言抬眼,眼中笑意盈然,“方先生心中自有沟壑,肯定早有定计,又何须来取笑薛柔小小战略?”

  “女人过谦了,计不分巨细,用之恰当即是好谋略,那孙安凭借当年从龙之功,在正德帝登位之后便平步青云,深受帝王重用,他本就是小心谨慎之辈,平素绝不与他人明面来往,对钱财权势也甚是小翼,又不喜好美色,我在这京中五年都没有抓到他半点痛脚,对于这种人,也只有以其妻儿之过祸延其身之策,方能让其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寻其弱势一击即破。”方孟郑重道。

  “先生过誉了,那不知先生可有何看法?”

  方孟沉吟,“女人在长公主府提及普济寺香火之事并非一时兴起,西山普济寺乃京中香火最为壮盛的佛寺,就连皇家每年贺诞祝祷也在该寺举办,而寻常之时更是日日有勋朱紫家内宅之人去往此处烧香礼佛,若薛素婉真如女人所言那般睚眦必报,孙月茹与孙氏、杨氏又恨你入骨,她们肯定会以同样的抨击用在女人身上,而几日后,女人普济寺一行,即是她们最好的时机。”

  薛家之人断无可能替孙氏母女出头,那她们所能求之人就只有孙家,而据他所知,孙安任大理寺卿,并无太大私权可动用,然而孙安与杨氏的嫡宗子孙承嗣,却正幸亏西山武卫营任职八品校尉。

  此子性格随其母,阴狠狡辣,又素来与孙氏及薛府两女交好,到时有条件且有能力脱手之人,肯定为他。

  薛柔听着方孟的话,手里把玩着茶盏,指尖轻转下,微垂的眼眸里却是泛起一抹极致淡漠。

  那西山普济寺,会去的可不只是勋朱紫家……

  方孟看着薛柔垂着眼脸,手中把玩着茶盏璃盖,一身化不开的肃冷之意。

  他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在云州初见薛柔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薛柔才十岁,一身才学气华却已不弱于他所见过任何之人。

  其时他因故流离落魄,被云州一名绅士名阀请去家里当教书先生,谁知那家主人没过几日便被发现死于谋杀,而他莫名其妙的被府衙冤枉成了杀人凶手,被判处斩刑,其时是眼前这女子入狱探望,站在他面前问他:“先生如此大才,却就此枉去,可怨否?”

  方孟仍记得其时他的回覆,“世事炎凉,官官相护,岂能不怨。”

  薛柔弱小的身子站在铁牢之外,眸子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那若薛柔替先生脱罪,先生可愿就此追随于我?”

  那时的他心灰意冷,以为是必死之局,又见那小女人说话行事颇为怪异,便随口应下了她的话,说若他能脱罪,这一条命即是薛柔的,从今之后言听计从,任她驱使。

  谁知道不外七日,其时的云州太守便因贪墨渎职被去了官位,新任太守重审之前旧案,而他原本的秋后处斩酿成缓押,半个月后,真正的凶手伏诛,他洗脱了杀人罪名。

  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他就从一名秋后待斩的死刑囚犯,摇身一酿成了京畿最大的珠宝商人,宝华楼的幕后掌柜。

  从那日起,他便进入京中。

  这几年,薛柔只是让他收集一些京中官员信息,直到半月前薛柔来京。

  薛柔对薛家刻意激怒,并以宝华楼内羞辱薛云蓉,黑暗所求的,即是孙家!

  薛柔至今没告诉过方孟她要做什么,但是他却隐约觉得,薛柔所图不小。

  “女人,你可真已想好,普济寺之后,您和孙家,就再无盘旋余地了。”方孟沉声道。

  薛柔淡淡望着方孟,“方先生,你该知我心性。”

  方孟缄默沉静半晌,终究是没再相劝。

  厢房内气氛沉下来,片刻后,薛柔才笑道:“先生大可不必担忧,薛柔之事已有定计,只是不知托先生所查之事可有进展?”

  方孟一愣,片刻后叹道:“二十年前之事乃朝中大忌,无人敢私下提及,我多方探询,也只知道那一年京中帝位易主,新旧天子交替,京中大量官员调动流放甚至死去,而当年殷相府为何会被灭门之事却依旧成谜,宫中说法是当年丞相殷绍叛国,与安王一同连结北戎弑杀先帝,谋逆在上,而殷府之中简直搜出殷相亲笔与北戎天子通信之笺,上面印有殷相私章,时任成王的正德帝因怒其杀父,才下命灭殷氏满门,殷相府也在一把大火中化为灰烬,府中之人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薛柔指尖一顿。

  “确无一生还,当年事后顺天府尹清理殷相府之时,亲自确认府内一百四十九人尸体尽皆在内,还制简盖章,据说殷府之中上至殷相,下至稚子仆役,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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