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呢？”
晨练时没有小妹的身影，程琅还以为小妹乏了没有起。
收拾清爽来到早餐桌前，小妹照旧没有现身，程琅便忍不住问桌前伺候的流云。
“难道还没有起？还没见过小妹这般懒散的时候。”
程琅料想，笑着说到。
流云却暗戳戳白了三令郎一眼，道，“您还不了解小姐吗？她什么时候偷过懒？倒是您，隔三差五的宿醉偷懒，让小姐一小我私家晨练。”
程家功夫是童子功，程琅和程玉关都是从会走就开始练，循序渐进，每日不辍。
不外离了父亲身边之后，程琅有时候爱偷懒，程玉关便自己练。
流云跟在程玉关身边快要两年，从没有见过小姐歇息，即是起风下雨也会在廊下举一举石锁。
程琅开口就被流云排宣一顿，也不恼，仍旧笑呵呵的看着流云。
“那小妹去哪儿了？”
见三令郎始终态度温和，面上带笑，流云瘪了瘪嘴，有些别扭的回覆，“昨天四皇子请小姐做向导，一起出城剿匪。小姐一早赶着开城门的时候就去了。”
程琅闻言，双眼圆睁，“小妹怎么不提前跟我说？那剿匪是好事儿吗？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去了。四皇子也是，竟然让小妹当向导！他开口，城里多的是经年老朽想去，他们不比小妹知道的清楚吗？”
程琅闻言，马上对昨天看起来威严有礼的四皇子坏了印象。
“再说，今儿我还叫了王勤过来，给小妹赔罪。这下子，恐怕王勤还会认为，小妹不想原谅，故意躲着他呢。”
程琅皱眉，嘀咕道。
一旁的流云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棉帕摔在桌子上。
她昨天听三令郎说话就已经气上头了，若不是小姐抚慰，她崎岖要给三令郎一顿脸色看。
本以为昨天三令郎深夜前来是不放心小姐，没想到，今儿另有更扎心的。
流云此时心里无比庆幸，幸好小姐出城去了，否则听三令郎这般部署，该多生气多委屈？
“你这是做什么？”
程琅见流云摔桌子，瞪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流云叉着腰，嘴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想说的话全部倒出。
“三令郎，适可而止吧。您在桐城这两年，跟王勤另有曹世友他们交往多久？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你吗？你跟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才是最亲的亲人。小姐知道三少爷在外面要顾全大局，从不会反驳三令郎的决定，但是您也长长脑子！别里外不分，亲疏不定。您要是再这样，您就自己掂着肩负跟我们小姐离开，省的您天天的气人。小姐不盘算，我都看不外去了！”
程琅听流云小辣椒一般一顿输出，有些傻呆在原地。
见她停了，连忙解释。
“王勤曹世友常来铺子，你也见过，都没有坏心。这次风浪已往，刘则明也下了狱，咱们几个说开了，以后照旧朋友。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还能因为这件事，一辈子不来往了不成？而且王勤自来有神童之名，就是以前被掩护的太好，一时想偏了。这次他秋闱事后，也要上京，以后另有晤面的时候。现在致歉，说开了，以后在京城也好相见。”
程琅另有话，见流云气鼓鼓的，没美意思说。
王勤聪慧，少有才名，十几岁就中了秀才，这次秋闱也是如探囊取物，到时候金榜题名，也定然是榜下捉婿的最美人选。而且王勤从两年前就倾心小妹。
女子这一生，大多盲婚哑嫁，能有个恋慕自己的良人，是难得幸事。而且小妹骨子里强势，王勤性格温和，日后两人相处想必会融洽很是。
程琅视察了王勤两年，觉得他跟自己小妹再合适不外。
有了这次误会，想必王勤以后在小妹面前，会越发体贴忍让。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些，已经不易了。所以程琅心里，从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
流云不知道程琅心里竟然另有这等想法，她见三令郎越说越离谱，张嘴原来想骂人，却照旧花鼎力大举气忍住了。
眼珠子转了转，流云开口，“三令郎没将我这等下人放在眼里也就而已，前边儿铺子里，族亲们也随着受了委屈。怎么，小姐不在，族亲们都不配王勤劈面道个歉？”
“这？”
程琅有些犹豫，王勤自来自尊心强，哪里能当众致歉？
“哎～”流云摆摆手，“算了，族亲们都不配王令郎低头认错，我这做奴婢的，就更不配了。”
流云感受自己似乎抓住了三令郎的软肋，就是示弱，便故意将自己说的可怜。
果真，程琅一听，就松了口。
“你别这么说，这两年小妹待你亲近，有时候连我都比不上，别一口一个奴婢的，谁也不会欺你奴婢的身份。”
劝了流云一句，程琅已经想出对策，“这样吧，王勤脸皮儿薄，他一小我私家给众人致歉，面上过不去。等石头一会儿将曹世友请来，让他们一并劈面致歉。如何？”
“曹世友也出来了？”流云惊呼，随后又马上反映过来，摆摆手，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算了算了，三令郎出头，咱们下人欠好说什么，您就尽管叫来吧，咱们等着。”
果真，程琅去前院儿，找来了石头程磊，让他去曹家把曹世友叫来。自己则带着王勤，在后院儿期待，计划一会儿曹世友来了，再说致歉之事。
流云噼里啪啦，摔摔打打的给王勤和三令郎上了茶，便躲到一边儿，使人叫了小五过来。
“流云姐姐叫我，是小姐有什么付托吗？”
程家石材铺的东家，自然是程琅和程玉关两人。除了他们二人，另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东家，卖力荆州各地调货调配。
剩下的，便都是族亲跑腿儿。
族亲中，踏实有慧根的，跟在老掌柜身边，学计划盘算账的本事，没慧根的，就做打杂跟车的伙计，也是一份活计。
另有更机敏的，心眼儿活络的，自然往主子身边儿凑，以期以后能平步青云，做个管事之类的。
石头哥程磊，壮硕，义气，又有几分沉稳，便投了三令郎的眼缘儿，通常三令郎在铺子，他定然陪同在三令郎左右。
上次石头哥程磊酒后失误，让小五在程玉关面前漏了脸。
小五这两天正心里嘀咕，怕三令郎回来，石头哥重获信任，他便要重新回去铺子打杂。
这会儿小姐的贴身丫鬟流云使人叫他，小五马上来了精神，只要在找他，他就有体现的时机。
因此此时程小五有些瘦弱的身板儿站在流云面前，特意挺的直直的，想给流云姐姐一个好印象。
流云却没有注意小五明亮期待的眼神和挺直的腰板儿，而是左右看了看，招手让小五附耳过来。
小五弯腰，听了流云的付托，眼睛徐徐睁大。
…
守在程琅身边的石头程磊，见两人嘀嘀咕咕，皱了皱眉，也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程家石材铺到底是男人的生意，以后要交给三令郎打理，玉关小姐始终是要嫁人的。
所以他跟紧三令郎便好，至于流云另有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五，程磊并没有放在眼里，视为威胁。
再小的地方，都有纷争，况且是程家石材铺这等工业。
有竞争，却没龌龊。小五想跟程磊竞争，却被程磊懊恼的忽视。
…
过了好一会儿，曹世友泛起在程家石材铺，相比于王勤的坦然，曹世友面上，则有些尴尬。
“曹兄来了，好了，等我召齐人，曹兄和王兄劈面赔个不是，以后各人晤面，就该说说该笑笑，这件事就这么已往了。”
程琅起身，来到曹世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然后转身付托程磊，“石头，去把那天在店里被带走下狱的伙计们过来。”
程磊那天并没有在店里，不知道都是谁被带走，但是幸亏程家有玉关小姐制作的值守表格，就挂在铺子里，程磊早得了名单，这会儿把人聚集过来。
这其中，首要的自然是小五和流云两个，另有两个平日里不太起眼，踏实做工的族亲。
四小我私家不知道是有意照旧无意，站成一排，冷眼看着面前的曹世友和王勤。
王勤被看得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曹世友这个平日里大大方方的令郎哥儿，这会儿却面露内疚。
程琅觉得差池，出来给王勤和曹世友两个打圆场，“都是误会，再说，你们也是被赵巡检和于正明两个连累，要怪就怪他们两个，究竟派遣官差上门拿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
对于王勤和曹世友两个，程琅可以原谅，因为一个曹世友心有悔意，是被裹挟，另一个王勤，程琅和他相交甚笃，自然不会怪罪。
这次的事情，程琅将罪过都怪在了始作俑者刘则明，赵巡检和于正明身上，至于董文平，也是助纣为孽，为虚作伥，再加上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程琅自然不会多顾及他许多。
谁知，面前的几人却摇了摇头，最小的小五更是上前一步。
“令郎此言差矣。”
冷不丁被反驳，程琅愣了片刻，惊奇看着小五，“我哪里说错了吗？”
小五仰头，“您自然是说错了。赵巡检在桐城多年，兢兢业业，捉拿伏莽，桐城上下对赵巡检赞的多，骂的少，不能因为一时贪念，就说他活该下狱吧？”
不等程琅说话，小五接着又说到，“另有于知县于大人，于大人正统科举身世，在桐城兢兢业业，不外是心念功名，被人引诱，这才做下错事。若是小的说，于大人有错，却罪不至此。”
程琅眼珠子都瞪大了，“你这么说，难道是觉得，小妹这次是受了无妄之灾？亏小妹还时常在我面前夸你机敏，没想到你是这等没心没肺的！”
程琅指着小五骂道，然后又指着小五身后的两个老实伙计，最后看向流云，“你是小妹的贴身丫鬟，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赵巡检和于知县罪不至此？”
流云目光扫过带笑的王勤和尴尬的曹世友，“令郎仁义漂亮，不跟朋友盘算，甚至带他们过来亲自和小姐赔罪。那奴婢认为于知县和赵巡检罪不至此，有何不行？怎么，就许三令郎大方，就不许我们漂亮？”
程琅脸都红了，不知是气的照旧臊的。
流云却还不满足，径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两个伙计，“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学学三令郎，漂亮一点儿，原谅赵巡检和于知县？”
“应该！”
小五和两个伙计异口同声的喊道，似乎排练多时的口号一般。
“跟三令郎学习，不计前嫌，谅解两位大人！”
“跟三令郎学习，不计前嫌，谅解两位大人！”
…
四小我私家举着胳膊一遍遍喊，直将程家铺子所有人都叫的看过来，甚至有客人，停在门口不愿离开，想要看看这程家铺子唱的什么戏。
程琅一时被面前几人的口号镇住，反映不外来，王勤脸上已经彻底挂不住笑，原先婴儿肥的脸颊几天下来，消瘦不少，此时阴冷静脸，显出以前没有过的阴沉气质。
三人中，倒是曹世友最先反映过来，只见他难免羞愧的拱手，高声道，“在下给诸位赔罪了，无颜见程小姐，这边告辞了。若有以后，定然弥补！”
说完，以袖蒙头，急遽走掉。
小五和流云对视一眼，嘴里口号没停，也不管三令郎面色，径直转身，竟然是想到铺子外头喊。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程琅连忙拽住小五和流云，苦笑着认怂。
流云小五对视一眼，暗笑一下，流云更是把目光看向程琅身后的王勤。
这下子，王勤再如何也是待不下去了，他说不出曹世友那般直接认错的话，只囫囵一礼，低头走出铺子后院儿。
王勤心里暗恨，出了铺子，对围观的人视若不见，径直走掉，跟适才还算有礼的曹世友比起来，风度差了不少。
程琅见事情生长成这种模样，想要生机，却觉得毫无立场。
他可以充漂亮，原谅曹王二人，小五流云此举，不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他接受不了赵巡检和于正明的错处，又为何轻易替小妹原谅曹世友和王勤呢？
想到这点儿，程琅松开小五和流云，郑重抱拳，“此番是我想错了，幸亏小妹不在家。我这下给你们赔罪，你们别告诉小妹，如何。”
流云小五几人对视一眼，伸起的手臂放下来。
小五抱拳称不敢受令郎的礼，流云却撇撇嘴，“还告诉小姐？让她添堵不成？”
程琅听了，只能苦笑。
除夕猎户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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