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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秋

(八)撩拨

愈秋 途若 3645 2023-05-12 14:33:57

  韶谌皱眉注视聊天界面。

  周二――

  迟休:有事,不来

  周三――

  迟休:有事,不来

  周四――

  迟休:不来

  ……

  每一条消息下边,韶谌都敬重回复“好的”。

  虽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韶谌莫名有种错觉。

  似乎在为自己装修事情室。

  墙面及其他硬件设施基本完工,味道也散了挺久。

  韶谌在屋子里巡视一圈,又拿脱手机试着给迟休发消息。

  ―在?

  半小时后。

  ―说

  韶谌指尖在键盘上敲击。

  ―硬件基本完成

  ―得去家具城选购软装

  这次迟休秒回。

  ―什么时候?

  韶谌扬眉。

  ―就明天

  第二天。

  迟休站在家具城外等了许久,也不见韶谌的人影。

  远处,两个男人逐渐靠近。

  迟休眯了眯眼,照旧决定带上眼镜。

  韶谌一袭玄色卫衣,双手插兜,身旁走着个矮他一头的男人――杨觉。

  还没走近,韶谌便朝杨觉摆摆手,说了些什么,杨觉一脸不悦地离开。

  直至身长鹤立的韶谌在她眼前站定。

  “再多看一眼。”韶谌垂睫,目光带上轻佻的意味,“得加钱。”

  “……”

  迟休懒得搭理他,转身走进大门。

  远处的杨觉气不打一处。

  韶谌偏向感欠好就算了。

  不喜欢用导航也算了。

  他妈的还不会看舆图!!

  杨觉从不敢让他单独出去谈相助――怕他把自己弄丢了。

  例如,客户要求在城南的一家餐厅晤面,黄昏杨觉在城北的江边找到车抛锚还一脸淡定的韶谌。

  再例如,杨觉在路边一家咖啡馆里和客户临时商谈设计,便让韶谌先去见下一个客户,结果杨觉每每抬眼,韶谌的车都市从路边路过一次。

  看着家具城大门的两人,杨觉突然想起,向来嘴硬的韶谌从来不会主动让他带路。

  上一次,照旧在高中的时候。

  难得的月假,韶谌跟打了鸡血似的大清早把他拉去地铁站。

  “你他妈有毛病吧。”杨觉无语揉眼,“有这时间不在家多睡会儿?”

  韶谌冷眼:“怎么?老子请你坐地铁犯什么事儿了?”

  “……”

  依韶谌的家庭条件,这大少爷没坐过地铁杨觉也能勉强理解。

  “行。”杨觉拍拍韶谌的背,“哥们儿带你坐地铁,长长见识!”

  然而泰半天已往,杨觉忏悔了。

  一路上,韶谌板着脸不停问他各个站点,还拿着手机测算时间。

  在约莫十站后的站点下车,杨觉又被拉去湛山寺,一路看着韶谌啥也不干就拿着手机四处巡视。

  寺庙在山顶上。

  虽然,杨觉还被韶谌拉去爬山。

  韶谌一刻不停地走着,杨觉则累死累活随着。

  但除了四处走走,杨觉并没发现韶谌有什么其他举动,丝绝不像是出来游玩。

  倒更像是在熟悉情况。

  从他冷脸询问景区票价到沿途探询小吃价钱,杨觉终于反映过来。

  韶谌似乎在做什么准备。

  下午,两人终于踏上回家的地铁。

  杨觉倒在座位上凌乱,韶谌沉思良久,手肘推了推瘫痪的杨觉。

  “再来一趟。”

  “……”

  杨觉至今无法忘记那天下来后自己麻到失踪的双腿。

  以及黄昏走出地铁站的那一刻,冷脸一天的韶谌看着手机勾唇的侧脸。

  骨子里透出的乖戾与疏离,却在现在被温柔抚平。

  杨觉难免讶异。

  那明白是在期待。

  杨觉叹口气,发动车身离开。

  -

  迟休手抚上沙发,韶谌双手抱在胸前,好逸恶劳开口:“太素。”

  迟休手又抚上椅子。

  韶谌:“太花。”

  迟休皱眉站在写字台前。

  韶谌:“太土。”

  迟休无语站在立柜前。

  韶谌:“太丑。”

  “……”

  迟休急躁闭了闭眼。

  到底谁要买家具?!

  迟休转头冷瞪韶谌,韶谌又扬眉挪开脚步。

  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迟休抬脚往另一头走去。

  又在一架藤条吊椅前止步。

  迟休有些心动,恰好事情室的阳台有足够空间。

  但得考虑支出,迟休突然纠结。

  再抬头,不远处正挑选摇篮的一对匹俦映入眼帘。

  迟休瞳孔一震。

  她尽力保持淡定,转身离开。

  身后人却叫住了她。

  “迟处秋?”

  迟休偏过脸搪塞颔首,再计划离开现场时,手腕却被疾步上前的中年男人抓住。

  “呵!挺巧啊?”

  迟休转转头看着迟宽,厌恶甩开手。

  “看见我就跑?你几个意思?”迟宽上下审察迟休一番,“妆扮得跟个婊子似的……”

  迟休强忍怒意:“出来多久了?”

  迟宽扬眉,故作苦恼地思考几秒:“嘶……差不多快有一年了吧?”

  “不外我听说你现在成画家了?”

  迟休定定注视他,不语。

  “画家一幅画得卖几千上万吧?”

  “是不是忒赚钱啊?”迟宽眼里闪过莫名的精光,“我这刚出来不久,你不得……?”

  迟宽在迟休眼前比了个钱的行动。

  迟休拍开男人的手,怒意不减:“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迟宽故作受伤地挑眉:“死了又怎样?下地狱吗?”

  “没关系!”迟宽耸肩摊手,脸色突然沉下。

  “横竖你也会下去。”

  迟休呼吸加急,强忍踹人的激动,远处的女人忽又嗔怪似的喊迟宽。

  “宽哥,你干什么呢?”

  迟宽闻言,冲迟休意味不明地笑笑,随后转身离去。

  韶谌在商城里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迟休。

  刚想开口叫她,韶谌注意到迟休只是呆愣站在原地,低头注视地面。

  “喂。”

  迟休睫毛一颤,抬头看着韶谌。

  韶谌看了一眼吊椅,又看看迟休:“买这个?”

  “不。”

  迟休收回视线,扭头就走。

  剩下的时间里,韶谌明显感受迟休心不在蔫,问她意见都回应“随便”。

  就着迟休之前的事情室里的工具,两人最后也没置办几多。

  从旧事情室往新事情室搬工具,再把新买的用具部署完,已是黄昏。

  韶谌临时接到电话离开,留迟休一人在事情室里怅然。

  迟休望着事情室里或旧或新的一切,摸出烟盒。

  但忘记带打火机。

  叹口气,迟休下楼买了几瓶酒和一份关东煮。

  付款时,瞥见收银台前小货架上的千纸鹤糖。

  迟休拿下一包。

  “这个,一起算。”

  回到事情室,迟休把工具放在地上,自己也席地而坐。

  没找着开瓶器,迟休视线扫过一众器物,锁定在韶谌给她选的写字台上。

  熟练地,迟休在桌沿磕开瓶盖。

  “另有点用处……”

  迟休自言自语着坐回地上,平静地往嘴里塞工具。

  “……下地狱?横竖你也会下去!”

  迟宽的话在脑海里久久不去。

  迟宽。

  是她的亲生父亲。

  在迟休早已认定自己是孤儿时,她那失踪十七年的父亲。

  找到了。

  第一次见到迟宽时,他坐在会见室的玻璃窗内,憔悴的脸上不带任何心情。

  迟休视线酷寒扫过男人:“判几年?”

  迟宽冷嗤一声:“六年五个月。”

  迟休面不改色:“你为什么没死?”

  迟宽挑眉,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怎么?没让你当孤儿你很不爽?”

  迟休没应他的话,语气逐渐激动。

  “我在问你,你怎么没死?”

  迟宽昂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她妈问你,你他妈为什么不死?!”

  平静的会见室里只剩迟休的怒吼。

  影象里快消失的母亲,倒在血泊里的外婆,把她强行拖进孤儿院的陌生人,以及那些自以为是伶仃她的人……

  无数张脸在迟休眼前闪过。

  她从不谢谢母亲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

  并让她亲自尝到――

  绝望的血。

  迟休眼里的猩红可见。

  “那边的眷属吼什么?平静点儿!”另一头的狱警招呼着。

  带迟休来的张成张警官拍了拍迟休的肩:“迟休,冷静。”

  “迟休?”迟宽笑了笑,“更名字了?”

  “怎么跟你妈似的,老对我做的事不满意。”

  迟宽突然向前斜了斜身子:“你那左边儿眉尾的痣……还在吗?”

  迟休定定看着他,不作反映。

  “啧……那是颗胎痣,之前你出生的时候我问过风水先生。”迟宽眯了眯眼,“那是颗极煞之痣。”

  没等迟休作声,迟宽自顾自地转移话锋:“老婆子走了?”

  迟休眉头紧蹙。

  “看你这样儿或许也死挺久了……”迟宽忽又压低声音,“是不是被你克死的啊?”

  迟休猛拍桌子起身,又被张成按住。

  迟宽见状,又扬眉笑了起来。

  “怎么?恨我?”顿了顿,迟宽面色狰狞,“谁划定把你生下来就一定要养你啊?”

  “告诉你。”

  “……被厄运缠身的人,注定黑暗。”

  “包罗你身边的人,你自己也看到了。”

  “不是吗?”

  迟休心下一颤,手里的酒瓶不慎滚落在地。

  七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迟休又打开一瓶酒。

  深夜。

  韶谌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看着迟休事情室门缝漏出的光,悄步上前。

  打开门,迟休正坐在地上背对他喝酒。

  迟休仰头,准备灌下最后一瓶酒时,手腕被韶谌抓住。

  “还真是酒鬼啊。”韶谌把酒瓶从迟休手里拽出,“一小我私家喝这么多?”

  韶谌移眼看向地上几只空瓶和几支竹签。

  又看了看喝得眼尾发红的迟休。

  韶谌伸手拉她。

  “起来,别喝了。”

  然而被抢走酒瓶的迟休有些不乐意,起身要去抢回韶谌手里的瓶子。

  韶谌迅速躲开:“发什么酒疯?禁绝喝。”

  迟休闻言,愣在原地。

  韶谌靠在写字台前审察手里的酒瓶:“还好是啤酒,要是白干……”

  话还没说完,韶谌感受脖子间突然收紧,带着酒气的木香花味立时袭来。

  因为先前在公司开会,韶谌特意赶回家换上了西服。

  韶谌垂眸,眼看着玄色领带被迟休牵起、缠绕在手。

  “酒。”迟休定定注视韶谌,一字一句开口,“还给我。”

  韶谌勾唇。

  “不行。”

  “!”

  韶谌被抵在桌沿,迟休加紧手里拉扯领带的力道,迫使韶谌高峻的身躯下躬,视线与她齐平。

  那双桃花眼璀璨,眼尾被热意染红,在酒精的催化下愈发迷离勾魂。

  韶谌喉结动了动,耳根的绯红袒露无遗。

  灼热的呼吸氤氲着暧昧。

  欲望与隐忍拉扯。

  两人僵持许久。

  见韶谌迟迟不还自己酒瓶,迟休皱眉,伸手摸向衣兜。

  迟休醉意正浓,手摸半天才找到衣兜在哪儿。

  但拉扯的手仍不放开。

  迟休找到在楼下超市买的那一小包糖,奈何包装还没撕开。

  将糖袋子咬在唇边,迟休借力懒懒撕开,再拿出一颗粉色糖果。

  韶谌懵然看着迟休一连串行动。

  迟休拿糖的手在韶谌眼前停下。

  韶谌见状,想伸手接过。

  未曾想,迟休又改变主意,指尖抚上他线条有致的胸膛。

  韶谌一惊。

  迟休平静撩开西服外套,却没能找到预想中的衬衫口袋。

  韶谌皱眉,迟休指尖划过的微妙触感撩拨心弦,他咽了咽口水,尽力克制。

  最终,迟休照旧松开手,抓糖的手拍在韶谌胸前,放弃对酒瓶的抢夺,栽在沙发上。

  韶谌靠在桌沿,敛不住躁动的热意,被撩拨的心跳早已失控。

  抬手拢住半张发烫的脸,韶谌看着沙发上的迟休难掩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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