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空凭吊
方元芷替他扯了扯衣襟，说道：“皇上不是说，早朝的时候会昌侯经常不来，倚老卖老。
可不来早朝，会昌侯府的权柄就削弱了吗？
会昌侯府，不只是单单他们家的势力，乃是他们的姻亲故旧，裙带关系组成在一起的庞局势力。
皇上贸然与他们为敌，只怕受到的反噬极大。
不如一步一步慢慢来。”
朱见深翻身压到她身上，谑笑道：“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来吗？”
方元芷捉了他不怀美意的手，娇嗔着白了他一眼：“今天不行……过两天……”
朱见深低头丧气地把脸埋在她脖颈间，诉苦道：“小日子来了不行，走了半个月也不行，朕这经常只能看不能吃，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啊……”
元芷怕羞地捂住了脸。
她把脸埋到枕头上，趴在床上，嘴里敦促：“早点睡，明日你还要早起。”
……
第二天一大早，方元芷气恼地捶床。
她只恨自己当初被他平静的外表欺骗了。
只有她知道，彻底放飞自我的他有多放得开，什么新鲜点子都想实验，还
他这才落荒而逃。
方元芷追问了多次，他欠美意思地透露了些许：“贵妃年长许多，
方元芷有些心软。她不应这么逼问。
如果他非要问自己和徐淳之间如何相处，她又该怎样启齿？
徐淳大她许多岁，成熟稳重，总是呵护她多一些。不像朱见深，如今厮闹的时候许多，压根不怕她恼了。
两个年纪相差大些的情人之间，难免会是大的那个去多照顾小的。
而随着朱见深年龄的增大，掌控力的增强，他更想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对于那封针对会昌侯的奏折，朱见深照旧按捺住性子，全然没有接纳。
会昌侯反而上了奏折请求致仕。朱见深自然不许。
八月，朱见深让南京礼部尚书邹干担任了北京礼部尚书，江南派在朝中势力无比稳固，占据了兵部、吏部、礼部三个重要部门。
而徐家则遭受了重创。徐溥进入恒久休假，很快则因为祖父去世丁忧。
九月，朱见深命会昌侯宗子孙瓒任锦衣卫指挥同知，并理本卫事。多名朝臣上疏阻挡，说孙继宗本就是外戚，又掌握重兵，如今又司亲军禁旅，内外之权归于一门，虽极尽痛爱，可非保全之道。
就差点直说，孙家可以随时谋反了。
朱见深便以大臣们所说的保全之道，深得治理，免职了孙瓒的锦衣卫职务。
孙瓒气得在家大发雷霆，砸碎了一屋子的工具！
他原来实际掌控着锦衣卫，如今，反而看似皇上施恩，实则将他一撸到底！
然而，朱见深也不是傻的，撸了孙瓒的职务，反而将会昌侯在锦衣卫里的亲信朱骥等人升了职，算是打了个巴掌给了个甜枣。
而朱骥也算能干，京城多年以来盗贼不止，屡剿未遂，二月的时候朱骥等人被停了俸禄，九月的时候因缉盗有功被予以夸奖。
而朱骥虽与会昌侯府交好，却是与孙琏走得近。
……
方元芷知道徐瑄过世的消息时，已经到了秋风萧瑟的九月初了。
她特地跟朱见深打了招呼，一大早就出了宫。
今日是徐瑄尾七。
方元芷一身素服男装，去了徐家。
在徐家门口彷徨了许久，等再没有纪念的来宾上门后，方元芷才进去祭拜。
灵堂之上，灵柩停在正中，眷属在侧面答谢。
或许是因为推测不会再有来宾上门了，眷属那里只有徐淳一人跪着，披麻戴孝，髯毛拉茬，形容憔悴，精神萎靡，双眼空洞。
方元芷突然觉得鼻头酸涩难忍。
她行礼敬完香，去徐淳手里接过黄表纸，一张张扯进火盆里烧了，才终于说道：“淳舅舅，还请节哀顺变。”
声音有难以抑制的哽咽。
徐淳只是抬起眼皮，从上至下徐徐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有劳了。”
方元芷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
她见过徐淳的种种样子，可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
方元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自己想要去抱着他，抚慰他的激动。
抚慰这件事，自有他的娇妻去做。
出了灵堂，方元芷问引路的仆从：“可否带我去见见顾夫人？”
顾夫人与她多有来往，骤然遭遇丧夫，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
顾夫人卧床不起，徐淳的妻子彭芸一身素服正在床前侍奉。
方元芷给顾夫人把了切脉，又替她针灸了一番，刚刚笑道：“二舅祖母，节哀顺变，您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等出了孝，三舅舅的孩子还得您来教导呢。”
顾夫人眼中滚下热泪，眼神庞大地看了看元芷，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彭芸。
顾夫人沉甜睡去。
方元芷随彭芸出了房门，说道：“我的济民医药堂汇聚了不少名医子弟，有人擅长胸痹之症，上门专门问诊也是可以的。二舅祖母这个病，就得悉心养着，一会儿我便遣人过来，三舅母还请费心。”
彭芸眼眶薨了，定定看着她，凄然笑道：“这么一看，你倒更像他们家的正牌儿媳妇。我成什么了？”
方元芷低头：“三舅母，您别误会。二舅祖母的病，元芷几年前就给她看过，比力清楚而已。若是嫌元芷多事，还请三舅母见谅。病情延长不得啊！”
彭芸垂泪，笑得戚戚然：“堂堂的江南徐家，我们江西彭家，找不到一个得力的医生不成？要你来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