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终是绝情
方元芷没等他说完，就气呼呼反驳：“朝堂局势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淳心中酸涩。
是啊，这些朝堂局势和她这个小女人有什么关系？
可那些官员士医生，早已把目光瞄向了这个小女人。
他只是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在家族里也只是个执行者、打手的角色，他的阻挡意见，犹如小石子落入湖面，只是泛起了一些涟漪，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他想起堂兄徐溥听闻元芷侍奉天子朱批的事后，难掩喜色地说：“我们在皇宫大内的力量一直单薄。若是方家女人能诞下皇嗣，也是我们徐家的时机！”
徐淳讥笑：“她冒犯会昌侯府的时候，我们恨不得撇清关系，如今她得了圣宠，年老就拿她看成我们自己人了？”
徐溥却道：“我们虽然外貌上撇清了关系，可实际行动上却一直支持她。年前抛出盐政毛病的引线，就是为了牵扯会昌侯府的精力，让他们忙于自顾，没功夫去找方女人的麻烦。方女人聪慧，肯定能想明白这一点！”
徐淳继续讥嘲：“年老忘了，元芷是我的未婚妻，当初年老拦着我不让去提亲，如今都盼着她诞下皇嗣了！在年老看来，弟弟我算什么？”
徐溥心情严肃，默了一阵照旧说道：“淳哥儿，方女人进宫，皇上定可保方家无恙。对她，对方家，对我们徐家，都是好事。说到底，照旧我们徐家势力不足……”
徐淳却明白，照旧自己在家族里职位不够，手里的权势不够，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
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宫，除了偶尔通报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徐淳艰难地开口：“元芷，如果有时机，尽量出宫。另有，如果万不得已，”
徐淳低下头，照旧把最痛苦的话语说了出来：“不要怀上龙嗣。对你，不是好事。”
方元芷冷笑：“淳舅舅的美意，元芷心领了！我什么性子你也知道，这事儿可说欠好！”
她起身离开。
走到半路，想起忘了那个布袋子，又走回去，把布袋子拾起来砸到徐淳身上，照旧走了。
她出了文渊阁，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索性照旧去了西内，也没去安乐堂，而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哭了一场。
天黑后又过了很久，月亮都升了起来，梁芳找了过来：“方女人，该回去歇息了。”
方元芷只是把脸埋在膝盖上，说话瓮声瓮气：“我不累！”
梁芳无奈：“皇上命人找女人，找了很久，他还在等着呢……”
方元芷擦干眼泪，照旧追随梁芳而去。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朱见深。
他在经常等她的路上，背着手抬头望月。
方元芷有些内疚。
是她浅薄了，误会朱见深对自己不怀美意。
其实朱见深才是那个高风亮节、成人之美的人。
赐婚的圣旨她扔给了徐淳，具体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朱见深见她来了，笑道：“静夜残月，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古诗云‘残月犹皎皎’，说得不错。”
方元芷直接屈膝行礼：“元芷谢谢皇上的玉成之心。”
朱见深扶起了她，微微叹气：“如今朝堂局势庞大，盐政激起许多阻挡意见。商阁老那里，阻挡他的声音许多，压力很大。徐家在这风口浪尖会怎么做，朕也把禁绝。元芷能不能心满意足，就看天意了。”
元芷却道：“无论如何，我尽了力。”
朱见深把她送到文华殿就走了。
方元芷愈发愧疚了。
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占了人家天子的寝殿，对天子的礼数也不怎么周全。
可他不仅不在意，还下了那么一道听他意思有些不适时宜的圣旨。虽然没有果真，可若是徐家执意不遵从，到底有损天子颜面。
……
徐家，徐瑄、徐溥、徐淳都看着桌上的圣旨陷入了沉思。
徐淳见到这道圣旨时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天子会给他和方元芷赐婚。
他在皇宫里的人脉有限，只知道方元芷有时候住在文华殿。
那是天子日常办公的地方。再结合商辂所言，方元芷给天子磨墨，他的内心早就有了欠好的料想。
元芷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当初与俊信都怀了孕。
如今已经几个月已往，元芷与天子进展到哪一步他都信。
只是他没想到，元芷会给他扔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他的心里有两个料想。
一个是元芷与天子清清白白，天子特地玉成他们二人。
另一个就是，元芷与天子有了一腿，可天子照旧玉成他们二人。
真相是哪个，他现在也不得而知。
不外天子肯下这道圣旨，终归是想玉成他和元芷的。
可若是元芷真的和天子有了什么，他真的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把她娶回家吗？
纵然以前的苗蛮俊信，如今的天子，他都可以不盘算，以后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元芷会不会就给他带个绿帽？
他还记得，当初元芷说他冷心冷肺，才不会等他。
他其时本以为她只是宽慰他的话，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徐溥的想规则现实理智得多，可他这次学了乖，先不轻易发表意见：“淳哥儿，这事你怎么看？”
徐淳看了一眼父亲，把皮球扔了回去：“年老怎么看?”
徐溥目光扫过徐瑄和徐淳，徐徐说道：“皇上能下这么一道圣旨，看来对方家女人很是看重，也知道淳哥儿和方女人的事。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攻击商阁老的声音颇多。我们若是此时拿出圣旨，惹人注意，很容易被人就淳哥儿和方女人的旧事展开做文章。
方女人倒而已。可淳哥儿是官身，又是商阁老推荐入兵部的，到时候被参一个私德不修，丢了官职不说，还会连累商阁老。
这几年的努力，可能就吊水漂了。
其中的凶险，二叔和淳哥儿要想明白。”
徐淳冷笑：“我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哪里有什么私德？这官职丢了也罢，正好专心打理家族事务。”
徐瑄眼神微黯。他清楚，儿子对不能入仕其实一直是有怨恨的。
否则也不会非卯了劲儿偷偷去考了进士。
他一直不愿娶妻，也是因为对他自己的不认可，不愿拖累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