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倒春寒揭旧事
两人说开了，她也不再拘泥于那些脸面旧事。可让她现在就回到那个曾经丢尽脸面的皇宫，她也是不愿意的。
令方元芷没想到的是，刘永诚的侄子刘聚回来了。
刘永诚的侄子自小孤弱，由叔父刘永诚抚育成人。
去年三月，天子命刘聚领官军五千驻大同，预防北虏毛里孩等遣使朝贡历程中闹什么幺蛾子，最近才返京。
刘聚召方元芷已往见见。
方元芷想了想，照旧换了一身男装。
她在刘永诚面前倒是坦然穿了刘府给她做的女装，因为刘永诚是个太监，还年纪颇大，和她太祖父是一个辈分的。
可面对刘聚以及刘府中其他人，她就没有那么坦然了。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美丽，与会昌侯府交恶的起因就是孙琏垂涎她的美貌。
一袭青布直缀，全身无半个饰物，还故意把脸涂黑了些，她才去造访刘聚。
刘聚见了她却愣了愣，与身边的夫人对视了一眼。夫人冲他微笑颔首。
刘聚先是一番谢谢之语，谢她起死回生救了叔父刘永诚。
随即话头一转：“方女人前年秋天可在京城？”
元芷老实交接：“曾经短暂来过一阵。”
“那你可曾去过大隆善寺烧香拜佛？”
方元芷愣了愣，犹疑不定地答道：“是去过……”
刘聚面露喜色：“那你可曾脱手，给人解毒？”
方元芷心里或许明白了：“是解过，举手之劳……”
当年第一回进京后转悠，在大隆善寺遇到刺杀事件，随手给人施了救命药粉。
刘聚反而站了起来，向方元芷躬身行礼：“刘聚谢谢女人当初大义援手，救了性命！”
方元芷连忙回礼：“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不敢当……”
刘聚痛快酣畅大笑：“不愧是方瑛的孙女！救了我叔父，也曾救了我性命！当年在云南征麓川，我与你祖父方瑛也有过同袍之谊！”
方元芷难免双眸湿润：“刘大人原来是祖父故友……”
可怜人家刘聚还意气风发，自己的祖父已经驾鹤西去，家族岌岌可危。
刘聚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慰藉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方家崛起，也不会太远！元芷且放宽心！那孙家虽然势大，我们老刘家也不是软脚虾。有我们老刘家撑着，谅他们孙家也不敢太过为难你们！”
一旁的刘夫人笑道：“是，三月的花会，我早就遣人去方家送了帖子，方刘两家有了来往，孙家也会忌惮些……”
方元芷谢谢涕零：“多谢刘大人、刘夫人仗义援手！”
方元芷在刘府的日子过得舒坦。在刘府花会期间，继母蒋氏和大伯母王氏都过来见了她。
方元芷当初急遽离家入宫，今日倒是头一回见抵家人，倒是有些激动。
蒋氏体现家里一切都好，方寿宁与英国公府的小姐定了亲，婚期定在了年底。
方元芷欲言又止。
蒋氏笑道：“那张家三小姐倒是个端庄大方的，想来未来日子也会好过。”
方元芷松了口气。
她怕英国公府也给哥哥塞个病入膏肓的女人。
若是哥哥的亲事受她拖累，她就太愧疚了。
“我爹的调令一直没下来吗？”
“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直没进展。你爹倒也看得开，在哪里都是为国效力。你在宫里，我们在京城也能照应一二。”
方元芷看了看大伯母王氏，低头没再说话。
王氏倒起了身，找了借口出去了。
蒋氏明白元芷的心思，主动说道：“徐淳大年月朔的时候来过咱们家，说要推迟婚期。”
方元芷讥嘲道：“只是推迟么？初八的时候，我见他与彭家女人一起看花灯。想来与彭家才是好事快要了吧？”
蒋氏叹了口气：“我与徐溥家的李氏探询了一下，徐家确实有意于彭家女人……”
方元芷低头没有说话。
蒋氏反而问道：“你在宫中，如今如何？”
方元芷笑道：“我如今名义上是文渊阁的女史，实际上奉慈懿皇太后的命在安乐堂给内官瞧病，也算发挥特长。到刘府照顾刘公公，也是钱太后给的膏泽。母亲不用为我担忧。”
蒋氏却面带忧愁：“商阁老曾来我们家见你父亲。再三提点，说是若入了后宫，可切记不要有身……那避子汤寒凉，你照旧要少喝，倒霉子嗣……”
方元芷愣了愣，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看来连继母都认为自己和天子有一腿了。
这也难怪，自己在文华殿住了那么久。
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是一言难尽，尴尬无比。
不知徐淳知道这个消息，会做何感想？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小我私家尽可夫的贱货？
她不爱徐淳吗？
她不想和他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吗？
她追着他，她等着他，她盼着他的那些日日夜夜，哪些不是煎熬的？
……
可能是因为倒春寒，方元芷很快就病倒了，还提倡了烧，不仅照顾不了刘永诚，自己都要人照顾。
结果那天恰好是与天子上次晤面后的第十天，宫里来人接她回宫，来人居然是皇上的心腹太监覃吉。
方元芷自然回不去。
没想到，晚些时候，天子朱见深居然过来看她了。
方元芷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
她用帕子盖着脸，朝床里侧睡了。
她不禁叹息，当天子就是好，在臣子家，想到一个女人的床前就能来。
徐淳就不能。
朱见深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有些热，神情有些张皇，不停问跟来太医问题。
太医原来还答得利索，厥后就有些吞吞吐吐，说不清楚了。
方元芷实在受不了，索性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说道：“我没什么大事，吃一副药出汗就好了……”
朱见深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医反而说话利索了：“女人体内有冷气淤积，照旧要好好调治一下为佳。”
朱见深追问：“她体内为何有冷气淤积？”
太医犹豫了一下：“应该是骤然流产伤身，叠加恒久服用避子汤，冷气积累在体内……”
方元芷又一次感受被人扒光了衣服示众，羞愧难当……
她默默躺下，继续面朝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