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烟波浩渺何人愁
白衣男子并未离开，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跟踪我这么久，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白衣男子的官言讲得不算隧道，有些口音。
方元芷没有理他，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默默哭泣。
男子反而蹲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难道另有人比我长得更英俊，让你念念不忘？”
方元芷擦了擦眼泪，站起身。
白衣男子反而还蹲在地上，抬头审察着她。
方元芷退却了几步，行了个揖礼：“草民冒犯了令郎，还请见谅。”
说完，她退却了几步，转身离开。
背后的白衣男子却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方元芷的脚步顿了顿，没有理他，继续走了。
刚走出巷子不久，就看到了毛文。
毛文有些着急地说：“不外一个错眼的功夫，你跑到哪里去了？”
方元芷低头没有说话。
毛文见她眼圈有些泛红，情绪降低，声音不由得低了些许：“我……我那些话，你也不用很快回复。慢慢想……我等得起。”
方元芷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应付他，冷冷说道：“我累了要先回去了，世子爷照旧请回吧！”
说着，自己便大步向前走去。
毛文喊住她：“错了，走那边！”
方元芷茫然四顾了一下周围的街道，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也只好随着毛文。又走了一阵，才见到随着自己出来的青山和白虎，两人手上倒是拿了不少工具，看来没少采购。
回到下榻的宅子后，方元芷把闲暇的时光全用在了钻研毒学上面。只有这样，她才无心他顾，不会去想那个对她数次冷漠、杳无音信的徐淳。
她能理解他的忙碌，可他若是有心，托个下人捎来一封信或者一句话，也能让她始终悬空无依的心获得些许抚慰，不至于镇日酸爽。
难道自己对他，真的就是主动贴上去的轻浮女人，如今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连捎句话、维护一下关系的心思都不愿花？
一晃三个月已往，继母蒋氏给她捎来了信，说是父亲方励调去了京城的济阳卫继续担任千户。祖上方政当年最初也是袭的济阳卫千户之职，算是隔代承职了。方励嘱托蒋氏带着子女返回京城，在钱塘的工业都交给蒋家，给蒋家留下一些安身立命的资本。
蒋氏还询问了方元芷，她的师父赛华佗如何部署？
方元芷想了想，照旧回信道：“等我回了钱塘，问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师父这种身怀绝技的人才，若没有势力黑暗支持掩护他，很容易沦为其他势力争抢的工具。遇到一些手段恶劣的，通过胁迫让其为己所用，也不是不行能。
但实际上这种人才都极其心高气傲，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大有人在。当年祖父方瑛也是礼贤下士、礼遇有加，频频施恩于赛华佗，又待之以诚，才终于将其收拢在麾下。
方元芷和赛华佗的相处，亦师亦友的身分更多一些。
究竟她有前世现代社会医学、化学基础知识，赛华佗对这个时代的草药、物品性能掌握越发到位，两人经常相互切磋探讨。
方元芷经常提出一些奇思妙想，赛华佗则绞尽脑汁地予以实现，这才有了那么多成药的降生。
方元芷对赛华佗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她的那些奇思妙想，不外是把前世影象中一些药品说了出来。
赛华佗居然凭着只言片语，就能研制出功效类似的产物，还尽量做到降低成本，这个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因此，她更不想委屈师父，只想让师父不受羁绊地自己做喜欢的事。
方元芷原本的计划，是她与徐淳结婚后，请师父去苏州居住，在城里也罢，城外也罢，住太湖上的小岛都可以。一来她可以就近照顾，二来苏州的成药作坊也可以就近指导。
如今她和徐淳的事悬在半空，她也不知道如何安置师父了。
蒋家和师父并不亲厚，师父恒久留在钱塘并不是恒久之计。
回京城倒一ㄇ一条路。
可若是自己以后照旧嫁给了徐淳，住在苏州，师父又得折腾搬回苏州。
说来说去，问题照旧卡在徐淳这里！
方元芷心里又酸又气！
徐琳的亮相，应该可以取代徐家的意思。另有顾夫人那里，他们都是希望自己嫁给徐淳的。这也是方元芷愿意一直吊在徐淳这棵树上的重要原因。
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偏偏就是她原来最为笃定的徐淳那里。
她和徐淳究竟多次耳鬓厮磨、赤诚相见、亲密接触。可以说，除了伉俪间的最后一步，他们能做的事都做过了。
方元芷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对男女之事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想尝鲜的意图。两辈子的母胎只身，好不容易遇到个两情相悦的，她就想尝尝传说的男女关系是什么味道。
反而是徐淳，一直以极强的自制力拒绝热情似火的方元芷。
他的解释是要给方元芷最起码的尊重，他能等到结婚那天。
结果等成了现在这副鬼样。
小钟医生言语间对徐淳的中伤，徐淳重金捧花魁的听说，并不会让方元芷对徐淳起什么怀疑的看法。
她对徐淳的人品照旧有最基本的信任。
他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
相反，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杀戮，他的心志坚贞，对自己想要的工具一直很明确。
同时，或许是因为恒久以低贱的商人身份与种种官员斡旋，他的内心极端自豪。
为了维护这份自豪，他甚至不辞辛苦地去考了科举中了进士，不为入仕，只为证明自己。
或许，徐淳在与那些瞧不起他的无知官员觥筹交织中，心里会悄悄想：“你有多了不起？我若是入仕，比你可要强得多！”
正是因为她了解他内心的这份极端骄傲，她才知道，他不会自甘堕落去真的迷恋花魁，更不行能与自己母亲的丫鬟有私情。
此时在京城的徐淳也正对着桌上自己新画的画作微微发呆。
他画的是一只雄鹰。
他想起方元芷当初讥笑自己，画了一只乌龟送给自己。
他一直想当的是雄鹰，遨游蓝天，把窝筑在高高的悬崖峭壁，让虎豹虎豹都无法攀越，不能侵占他们的爱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