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献祭
“不行能......假的，都是假的！！”
黎芊音一巴掌拍开红袍男人的手，怔怔地看着对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你是那黑心羽士做出来的幻像......呵......别想骗我......”
她心中如浸在冰水中一般凉，在那一片血红的喜榻上连连退却，缩在床角。
突然，她赤着脚在床上站起来，提起红裙便要往外冲：
“待我回去，亲自找李鹤飖问个清楚便知！”
还未迈出一步，便被眼前人伸手掐住腰按了下去。
“芊音，是我啊！我就是李鹤飖啊！”
头晕得很，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是真是幻。
“嘻......是我啊......新娘子......”
血色中那双焦虑的双眼一下子狞笑起来，带着凌厉的疯叫。
成年男子瘦高劲壮的身体上，竟转而酿成了一个婴儿的脑袋！
“我就是李鹤飖啊哈哈哈哈！！！”
漆黑窟窿般的双目中泛出大量的黑紫色浓稠的液体，滴在床单上，“滋滋啦啦”地腐蚀了几个焦洞。
“你我既前世已有了伉俪之实，不如今世也再洞房一回，助我登那成仙之路——”
尖细的嘶吼骤然停止。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温润的低语。
如听仙乐耳暂明。
“如何呀？”
陌生男子扬唇浅笑，伸手点了她肩上两处穴位，黎芊音马上整小我私家酸软在榻上，半点元炁都无法聚起。
他理了理她身上早就被换上的喜服，一张俊脸上纤长的睫毛昏暗不明地垂下来。
黎芊音看着眼前这双酷寒不带有一丝情欲的眸子，身体只如坠入冰窟。
他似乎也并没有半分要冒犯她的计划，就连那歪歪扭扭的大红“囍”字都显得特别可笑。
倒像是只为应个景。
男人眼神平静，手中拂尘朝着臂弯出随意一搭。
往那一站倒是有七八分仙风道骨的姿态来。
不等他传唤，门口处自觉地进来两个道童。
脸颊上红扑扑画着两个圆圈腮红，用白粉扑上的脸低低地垂着，遮住了满脸的惊惧。
两个孩子抬着一个半人高的丹炉，搁在黎芊音面前。
随后二人跪伏在男人脚边，一动也不敢转动。
可下一瞬，却将黎芊音震撼地猛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两个小小的孩子像是疯魔了一般，从怀中取出一把菜刀，坐在地上砍向自己的双脚！
黎芊音倒吸一口冷气。
即即是前世杀人如麻的魔主，她也未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道童全身止不住地哆嗦着，可见他们并非没有意识。
可这孩子的双手却丝毫没有迟疑地砍向自己的骨头，一下、两下......
鲜血四溅，他们竟生生将自己的双脚剁了下来！
“大人，这脚日行万里，是污秽之物，要不得。”
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道童转了个身子跪在地上，朝红衣羽士磕了三个响头，随后颤颤巍巍地，居然再次拿起刀砍向自己的胳膊——
砍刀的手法生涩没有半分技巧，纯粹是靠着蛮力。
纷歧会刀刃便被磕得卷了边。
而那红衣羽士却翘着腿坐在她床边，指尖扣住她的尺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心情越来越凝重。
“大人。”
两个道童倒在一片血泊中，右手护住左腕汩汩流出的血，又一次虔诚地磕头。
“门生留着右手，是为能侍奉大人。”
“大人？”
命脉被对方拿捏在手中，黎芊音不得不暂时耐着性子好言问他，“你一个羽士，为何他们会如此称谓你？”
“呵，”他挑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睥睨了她一眼，嘴上却答非所问，“他们本想奉我为神明，我拒绝了。”
黎芊音心中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这个阴晴不定的疯羽士，默默盘算起如何脱身。
“别想了，黎芊音，”红衣羽士开口，一语道破了她心中所想，“待他们献祭完，便就只差这最后一味药引。”
“既然来了——”
他将少女往自己臂间顺势一带，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嘻......本道爷今天也带你开开眼，给你个看我成仙的时机。”
空气中漂浮着腥臭的血气。
黎芊音望向那两个险些酿成“人彘”的道童，呼吸一滞——
那二人瞪大了双眼，心情僵硬如死物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她。
可唯一仅剩的右手却上下忙碌着，用已经钝了的刀一层一层划开自己的腹部......
血混着油脂和皮肉瘫了一地。
闻着那一股腐烂的恶臭，黎芊音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差点要吐出来。
“忍着。”
一只骨节明白的大手钳住她的脸颊，将她的嘴用力捂住。
“别脏了我这献祭的仪典。”
他眼中划过几分嫌弃，可再次看向那血淋淋的局面时，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松开她，掸了掸衣袖。
“差不多了。”
他一挥拂尘，便将那一堆烂在地上徐徐蠕动的肉体丢进了丹炉中。
“唰”得一声巨响，炉中火苗瞬间窜到数米高，一时间火星四溅。
他双手顾不得烫，扒在丹炉边，朝里看进去。
只见那原本赤红的烈火竟转而酿成了妖冶的乌紫。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只需最后一味药引，便要成了！哈哈哈哈哈！”
炉底的苍白的人骨被一寸寸地烧黑，发出蛇吐信子般“嘶嘶”的开裂声。
红衣羽士闪身到她面前，伸脱手握住黎芊音的右腕，将她拖到丹炉边，笑得一脸奸邪。
“就要神功大成了！”
“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他大笑着将她往前一拽，黎芊音无法运气，只得由着他将自己丢在炉边，任由火舌舔着她探进去的指尖。
“别怕。”
他眼中火焰跳跃，尽是狂热，随后指尖在黎芊音腕间轻轻一划，那纤细白皙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马上被割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涌出大量的鲜血出来呲道丹炉里。
火徐徐地小了下来，带着些许诡异的蓝色。
正当原本倚在这红衣羽士身上的黎芊音睁开眼，强撑着身子向炉中看去的瞬间。
“嘭——”
丹炉发作出一声巨响。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哈哈哈哈哈哈......道爷我要成仙了！！！”
他笑得有几分癫狂，伸手拿起炉中那倒出来的唯一一颗丹，便准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时——
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突破的穴位，手持长剑，聚炁朝他心脏处尽全力一刺！！！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行置信地看着她。
他痛得手指一松，那丹药滚落在地，掉在那一堆道童留下的残尸中。
“芊音......你为何......”
李鹤飖站在房门口，一脸茫然。
双手被利刃割破，无力地搭在刺入自己腹中那把剑上。
鲜血滴落在地。
黎芊音现在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一下子松开刺向对方的剑柄，张了张嘴，却发不作声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