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和亲
“如此,多谢祭司大人相助。”
李亶微微倾身,持着折扇凭据中原的礼仪作了一揖。
“无妨,晋王客气了。”
神医直了直身子,伴着骨头“咔嚓”作响的声音,竟比原先横跨泰半头来,声音也一改之前老者的音色,变得十分清冽。
“祭司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左右看看,脸上闪过一晃神的忙乱,尽管知道对方只是客气一下,但照旧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未来继续封地的定是晋王的亲生子,也就是我那三弟,我一个义子,何德何能与他相争,祭司大人莫要打趣在下了。”
“呵,”被称作祭司的男人眼中露出看透一切的神情,他左手摸上自己皱皱巴巴干瘪的皮肤,用力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有此义子相持,大人日后成就大业,不在话下。”
此话深得他心,李亶笑得东风掠面,不禁挥手叫人送上更多的金条宝物,“小王也预祝祭司大人神功大成,早日登仙。”
......
“这些事......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他往日里一成稳定的冷漠心情,忽地多了几分迷茫,“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想必那祭司也不会告诉你才对。”
“那我就不知道灵汐的用意何在了,但芊音会蛊,你若不信,也可以让她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中过蛊术的痕迹。”
“不必了。”
他面色凛然,心中已有答案。
李亶唯利是图,即便再疼爱公主,想必也不会因为她单单一句请求,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培养一个路上捡来的孩子。
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地接触过十万大山中的那个神秘的势力,唯一一次见到那位在苗疆只手遮天的大祭司时,他看向自己的那双深碧色的眸子里,尽是悲悯。
“上将军,”李鹤飖对身边前来通报的将士点颔首,眼中情绪深不见底,“李亶那边传来消息,邺朝,降了。”
看着李尘进墨色的瞳孔中反照着的自己的影子,他继续开口:
“邺朝要将李云窈公主送来和亲,以安两国邦交。”
“碍于时局庞杂,李亶说这婚期自然是越快越好,公主出嫁的仪仗则会在半个月之后启程。”
闻言,这位无论遇到何事向来都是一副淡漠样子的上将军突然慌了神,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立刻翻身上马,一骑黄沙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几日前。
“父皇,我不嫁!”
空荡荡的殿内,李云窈气的直接将手中的茶盏一摔,转身就要走。
“回来。”
李亶面上情绪无半点颠簸,只是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殿门“嘭”地关上,那人挂着一张笑脸,迈着步子走到李云窈身边。
“公主别着急,先听岳丈将话说完。”
“我说了几多次了,在外不要叫朕岳丈!”
李亶看向男人,语气不悦。
“是,陛下。”
那男人也不忙乱,只恭顺重敬地弯下腰行了个规则的大礼,随后又紧接着转向站在原地的华服女子:“公主照旧听陛下将话说完罢。”
“呵,有什么好听的,宫中适龄的公主这么多,另有那些往日里封赏的公主郡主,哪个不能去和亲?为何非要我去?父皇,那边疆苦寒之地,您若心疼我,就不要逼我!否则,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去的!”
“哗——”
一声巨响。
九五之尊的天子现在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毫无半点体面,将满桌子的笔墨奏折都推翻在地,甩在她脸上。
“这是圣旨,公主这是在威胁朕吗?”
差异于身体上的反映,李亶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只是看向李云窈的时候,似乎在看一个物品。
“阿爹?”
她不行置信地看着他,眼前的父亲竟变得如此陌生,“在你眼里,我不外就是你稳定皇权的垫脚石而已。”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言,李亶愣了一瞬,反倒是笑起来,“不错,若不是你另有这点作用,朕也不会留你至今了。”
“只是——”李亶顿了顿,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心情,“你不愿意去和亲,怕不光是因为惧怕离家吧。”
李云窈有些心虚,双眉紧蹙慌忙说道,“这边陲之地谁想去呀?更况且,我是邺朝公主,若是我嫁人,定要嫁一个心里真正喜欢的,怎可随随便便嫁做人妇?”
“哦,云窈难不成是有心悦之人了?居然藏得这么严实,连为父都没有看出来。”
李云窈耳朵一红,站在原地有些羞涩。嘴上磕磕巴巴地开口:
“即即是现在没有,那今后也总会是有的。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人不是?”
李亶眯了眯双眼,那眼神似乎能看到她心里去,“不错,这简直是女子的大事,只是——”
“你若真执意如此,那李尘进,只有死。”
“为何?!”
果真不出他所料,这位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公主突然慌了起来,双手不安地抓住裙子,留下一团褶皱。
见她这个样子,李亶心中瞬间了然。
于是立马退避了左右侍卫,打发了身边那个称谓他为岳丈的男人,像是在描述一件乱天下之大伦的事。
“女人,为父从小到大也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可李尘进,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啊!”
天子咬着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李云窈却不知这个当了自己二十多年父亲的男人是真的照旧装的。
“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李云窈!他本就是上将军,又是十字门的门主,若是今后再娶了你,那他的职位有多大?你知道吗?!”
“呵,原本不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他还真以为自己披上龙皮就是真龙了?”
李亶冷笑,这些年,那个狐眼少年的生长,他一分一毫都看在眼里。
无论是武功,照旧纵横谋划,亦或者是君王的城府,他都是实顶实的帝王之才。
若是亲生父子,他定会亲自传位于李尘进。
只是,如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他只配给太子李从闵铺路。
不惜支付任何价钱。
大殿内,李亶正在听礼部的人汇报公主去辽丹和亲的事宜。
就在现在,大门突然被“砰”地撞开。
不出意外地,李亶听到了那个他预料中有些慌忙的声音。
“陛下!公主不能嫁到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