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胡二娘拉着一张脸回来了。
芽菜见人进屋,兴冲冲的拿着账本子跑了已往,计划给胡二娘一个惊喜。
谁知惊喜没等到,等来了两个嘴巴子。
训斥的喧华声传到后院的时候,陆西泠正在房间里滑动着电子屏幕。
“以前没发现这上面另有宝箱啊……里面是什么?”
食谱当中,每个五道菜品之间便有一个宝箱的标志,宝箱通体金黄,在蓝色的屏幕上闪闪发光,勾的人心痒痒。
陆西泠玩味的敲了敲,理想着里面装着的是屋子、车子、美男子…….
少女的脸上露出狡黠一笑。
“你个蠢货!干了东就忘了西!早告诉你今天把食材都备好了,怎么就是记不住!”
“呜呜呜呜——”
美人叹了口气,挥手收回了系统。
一分钱一分货,不花钱的地方隔音就是欠好。
陆西泠冒充来到前厅喝水,瞥见跪在地上忏悔的芽菜,以及椅子上的胡二娘。
胡二娘脸色乌沉沉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活像个来人间索命的地狱罗刹。
她今日可是帮胡二娘赚了高于平日三倍的利润啊,和面和的肩膀都酸了。
这人竟无动于衷?
“二娘回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西泠笑盈盈的往胡二娘身边凑。
虽然和这位新上司的相处时间还很短,但从小生活在宫里,她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的过日子,牛鬼蛇神她尚且能应付的了,市井小民就更不在话下了。
更况且胡二娘好推断的很,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了。
陆西泠灵巧的递给人一杯热水。
“二娘,喝点热水顺顺气。”
胡二娘生了一双极美的丹凤眼,哪怕是生机的时候,也像是能拉出桃花红的情丝来似的。
再配上玲珑婀娜的身段,陆西泠非但不畏惧,反生出了我见犹怜的触动。
胡二娘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捂着胸脯怒斥道:“你看看这丫头干的好事!”
账本“砰”的一下被拍在了桌上。
陆西泠莞尔一笑,捡起来捧在手上细细端详。
唔……字草了点,不外古汉语写起来本就庞大,一个外邦小女人能识文断字就不错了。
接着往下看,出账没错,进账也没错,该批红注意的都规整好了,钱数和份数也都一目了然。
陆西泠的目光徐徐的往下面扫,看到账本最末的标注,细长的柳叶眉梢微不行察的轻挑了下。
胡二娘恰时拍案而起,气不外的拧起芽菜的耳朵道:“叫你多多备出桂花蜜来,你就是不听!明儿兰园就来人了,你让我怎么交接!一百块桂花糕交不出去,咱们店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兰园是京城有名的戏园子,非达官显贵者不得窥其全貌,里头的魁首更是京城乐伶之首,柔荑拨弄的好一曲《浔阳夜月》,非一掷千金不行闻。
当年先帝奢靡重欲,陆西泠借光一睹过芳菲。
芽菜捂着耳朵嚎啕大哭,整小我私家被胡二娘提了起来。
“好二娘饶了我罢!这事儿真不怪我,是、是……”陆西泠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听过对方哭嚷道:“都是因为她!是她今日将婢子准备的桂花蜜全用光了,都怪她!”
好嘛,本想凑过来替队友挡挡枪子,没想到被队友背后捅了一刀。
陆西冷被气笑了。
而已而已,谁家还没有个熊孩子呢。
到底选择再给她一次时机,陆西泠耐心道:“白昼里生意好,我便将桂花糕一起蒸了不少,说起来简直是我不知规则私挪了二娘的存货,二娘要罚银子,就从我的人为里扣吧。”
听听!这即是贱婢和小姐之间的差距——胡二娘如是想。
可对方这么一说,她哪还美意思生气呢?
是要把错怪罪在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身上吗?那倒显得她蛮不讲理了。
再者她看过账本了,知道今日拢账里的银钱全倚仗小女人料理的好,她若不分好赖的就罚了人家的钱,也太不老实了些。
胡二娘青着脸道:“不知者不罪,你刚来懂什么,定是这蠢婢子见卖得好,忘了提醒你!”
芽菜见胡二娘手掌扬了起来,刚探出春袄的脑袋又紧张的缩了回去。
陆西泠忙伸手盖住道:“二娘这是何须呢,今日您就是将她打死在这也换不来桂花蜜,倒不如趁着眼下另有时间咱们一块想想措施。”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胡二娘自然也明白打骂解决不了问题,可问题是如何能解决呀?
一百块的桂花糕,少说也得有五斤的桂花蜜了,厨房里就剩下了三斤,顶多能做出来七十块!
泄了气似的,胡二娘甩开了手,瘫坐回了椅子上,泪花朵朵莹润在眼中。
陆西泠看出来了,这是小商小贩日子艰难,好容易一笔大票据从天而降,愣是被猪队友给“吃”了,说理都没处说。
说白了照旧想赚钱嘛。
陆西泠不想扶着捅刀子的人起来,好声好气的坐在了胡二娘劈面,带着十二分恳切的问道:“二娘认真想做一辈子的桂花糕吗?”
账本上明明白白,这些年她家来来回回就这三种糕点。
胡二娘惊诧了下。
陆西泠淡淡一笑,“过些日子就是上巳节了,过了上巳,立马就是寒食、清明,往后另有浴佛、端午、中秋……咱家只做桂花糕,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她搞不懂蜀地辣妹子为何要开一家果子店,但即即是果子店,也忒不上进了些。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儿,怎能由她摆烂?
陆西泠决定卷一卷她,笑着说道:“依我看,咱家就合该研究些新式糕点出来,哪怕不是新样儿的,也该多增加些品类,种类多了,能做的买卖可就宽了。”
胡二娘一听是和钱有关的,凤眼微圆,半个身子都凑过来。
看清妇人眼中的无知,陆西泠无语了,从业十几年了,怎么还个小白呢?
陆西泠耐着性子一一解释,先从种类说起:“芙蓉糕、白玉糕、马蹄糕、五色饼、五福饼,这些咱们都可以做。
再来上巳节咱们可以做花样悦目的女儿糕,清明节可以准备花式口味的青团子,中秋节做月饼,端午节做果粽。
至于所在嘛,咱们也不必局限在铺子前,咱们店里如今有三小我私家呢,摊位又是个小推车,大可以哪里热闹去哪里呀。
如此这般经营一番,只要咱们肯着力,二娘还怕今后没有钱入账吗?”
说着陆西泠推了人一把,胡二娘从展望中抽离了出来,傻愣愣的呆坐了一会儿,半晌才反映过来简直是这么个理儿!
多赚钱的买卖谁不喜欢呢!
俩人一拍即合,胡二娘登时觉得心里不堵的慌了。
不就是个兰园的票据吗,上回膳房先生也说了头回只是实验,若是人家吃的欠好,不是照样不成?
不接就不接!
“不成!”陆西泠严肃道:“手艺虽然重要,口碑也马虎不得,兰园在京城举足轻重,咱们宁可自己亏损,也断不能冒犯了他们。”
“那怎么办?”
美好的理想就这样破灭了?
胡二娘耷拉着一张娇颜。
只听陆西泠自信道:“无妨,这不是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