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银宝究竟是习武之人,手法虽生疏,但在鼎力大举的加持下,几双鞋底弄好比林嬷嬷料想的要快。
姐妹俩能做的就只有这点了,剩下的都得自己来。
林嬷嬷见她们盯得紧,只能放下话,“我把女人这两双做完,就给你们做,这成了吧?”
“嬷嬷慢慢来,府里分发的鞋都另有两双新的呢,我们不急的。”
就她们像猫儿盯着耗子的样儿,还能说自己不急着要,倒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林嬷嬷瞪了她们一眼,转了个身离隔她们的灼灼目光。
银宝倒还老实,见林嬷嬷转身就乖乖坐着不动,可金宝愣是看不懂嬷嬷的意思,也随着转到另一边去了。
虽说上了年纪,脸皮也比一般人厚了,可被这么盯着,林嬷嬷照旧欠美意思了。
下手的行动徐徐慢下来,最后爽性停了下来,朝金宝叹了口气。
“你若是闲得慌,便去厨房挑几桶热水回来,今日天气好,放了水给女人泡泡。”
女人爱洁净,前儿受伤了都要日日擦身,也已念叨好几回要好好泡个澡了。
“张嬷嬷就劳累一趟,去大少爷那儿拿两瓶香露过来,放水里给女人泡泡,保准连蝴蝶都被女人香过来。”
金宝听得直颔首,带着银宝走到院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林嬷嬷。
“现下还没有蝴蝶呢,女人那般香,只能招来虫子。”
“去去去,你照旧莫开口的好。”
真是的,好好一个女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不讨喜的嘴啊。
被嫌弃了金宝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去了。
张嬷嬷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拍了拍衣襟,“那老身去了,二位姐姐看顾着点。”
虽然知道女人若醒了她们会好好伺候的,可张嬷嬷照旧忍不住嘱咐一句。
“行了行了,快去吧,女人有我们呢。”
这会儿府里女人都被禁足了,平时就没人过来的清竹小筑就更不会来人了。
眼看张嬷嬷出了院子,何嬷嬷也停了手,“既然她们都去了,那老身也去忙会儿。”
澡房的浴桶还没有收拾出来,她得先擦洗洁净。
那么大一个浴桶,一小我私家基础抬不动,林嬷嬷想去资助,却被拦下了。
“女人这儿得有小我私家守着,我自个儿去就成。”
听她这么说,林嬷嬷也不坚持了,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刚放下的针线又捡了起来。
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精神不太好,沈萋萋就没有喊人,自己靠着床头发呆。
待纷飞的思绪全都回笼,她才慢吞吞下了床,开门时就见金宝银宝捧着衣物站在门口。
“女人起了啊,嬷嬷备好了水,女人先挑挑衣裳吧。”
林嬷嬷昨儿刚做好的两身衣裳,浣衣的婆子洗净熨好,就抓紧送回来了。
一黄一青绿的衣裳,新色款式是京国都里时兴的,针线活儿又好,沈萋萋实在是说不出哪件更好些。
见她迟迟下不了决定,金宝把那套鹅黄色的收了回去。
“女人还未穿过青绿色呢,今日便先穿这套吧?”
她已帮着做了决定,沈萋萋也不必再费心选了,依言点了头。
放了香露的水让满屋都飘着清香,人一进去就觉得心旷神怡。
嬷嬷想进来伺候,沈萋萋却摇头拒绝,“嬷嬷莫怪,萋萋不习惯人伺候净身。”
她自五岁起便自己净身,多年下来,早已不习惯他人在旁。
“老奴就守在外头,女人有事便吱声。”
“嬷嬷受累了。”
何嬷嬷把门关上,转头和何嬷嬷对上一眼,纷纷叹息作声。
这老太太也太不尽事了,若是稍稍看顾些,女人端不会这样。
府里哪位女人净身不都是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的呢,就女人这儿,什么都没有。
接女人回来就为了让她自生自灭,可真配不上那座占了清竹小筑两三倍大的佛堂啊。
泡了极为舒坦的一个澡,出来时沈萋萋都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穿上了合身的衣裳,青绿色配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竟明媚得让人不敢直视。
金宝看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又比了比自个儿的,突然叹息一声,“也不晓得这么漂亮的女人,日后会自制哪家令郎。”
她声音不大,又和其他人离得远,就只有站在旁边的银宝听了。
银宝看着沈萋萋,觉得世上没有哪位令郎能配上女人。
女人的性子世间少有,被冷落多年依旧没有忘了自我,即便无人教导,她依旧知礼知性。
处在困境亦能自我调治心态,荣辱不惊,即是受了侯爷的重视,也与往日无异。
在府里这些发生的事,她全然不记恨在心,那双含水的眸子,依旧是一眼就能读懂她的心思。
若受到不公的待遇,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掩护好那颗赤子之心,可女人就能。
看着娇弱的人儿,可性子心性却偏偏最坚韧的。
“女人,今儿是否还要去大少爷那儿?”
何嬷嬷理好衣裳,见沈萋萋起往腰上系香囊,笑问了句。
沈萋萋想了想,摇摇头,“不去了,表哥应是想要早些休息的。”
今日虽没有说疲倦,面上也看不出来,但她总觉得表哥是累的。
“你让厨房做几道易消化的去吧,再泡一壶清茶去,表哥泡的茶太苦了,喝着不易入眠。”
待嬷嬷应声去了,沈萋萋拿了棋盘坐在院子里,拿了棋谱与自己对弈。
金宝站在旁边看了许久,除了知晓棋子是黑白的之外就什么也不懂了。
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拿了艾条,在院子四处熏着从竹林飞来的虫子。
沈萋萋对着对着就入了迷,把徐徐落下的太阳忘却了,待回过神,却是因为棋盘里多了一枚他人放的棋子。
她抬头看,顾庭殊站在劈面,身长玉立,背对着太阳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觉得他身上少了几分凌利。
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飘过来,沈萋萋不动声色,起身福礼,才让嬷嬷倒杯花茶过来。
她接事后双手递已往,微微歪头,眼里嘴角含着两分笑。
“萋萋借花献佛,请表哥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