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里有个傻妞叫山河
小丫头护食的本事不小，一扭两扭的钻到老汉怀里，嘴里的山药也下了肚。
山河哈哈笑道：“大爷，放心，山药可以健脾益胃，生的少食一点也没关系。”
说完，又抽了两根出来递给小丫头，“喏，拿回去煮熟了再吃。”
老汉将信将疑的把小丫头拢到怀里，见孩子并无不妥，这才缓和了神色。
小丫头紧紧抱着两根山药，朝山河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汉迟疑了一下，指着身后说道：“往前一里地，有个药铺，里面也收薯蓣，你不若拿去换些银钱，再用银钱换些吃食。好好的一小我私家哪能拿药材当饭吃呢，可真是……！”
山河从药铺出来的时候，背上仍然背着山药。
难怪满山的山药没人要，价钱低贱到这个田地，谁还吃饱了撑着废那老鼻子劲儿！
这玩艺儿比粗粮的价钱还要低，还不如带回家自己吃。
山河在镇上逛了一圈，低价买了几尺布，买了点做菜的调料和食材，又买了点杂粮米面和肉，沿路返回。
半路上看见一辆牛车，她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哄的摸不着南北，硬是绕了两个村子把她送回了怀古村。
从早上到晚上，用了整整一个白昼的时间。这对于现在的山河来说，不外是出去逛了个街。
但对于焦母和焦三郎来说，顶在他俩头上的天险些塌了。
要知道，山河是傻子啊，从来没有一小我私家出过怀古村！她天生就缺根筋，干什么错什么，做什么毁什么，除了有一把子力气，什么精细的活儿都干不了，只能干点粗活。
自从她八岁那年被焦母从山上捡回来，她除了在家里扫地、挑水、劈柴，就是在村口晃悠着等焦母回来，此外什么事也不干。
不管别人怎么骂她，哪怕小孩子往她身上扔泥巴，她都乐呵呵的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整个就一又硬又臭的土疙瘩。
焦二郎在家的时候，焦家的日子尚且过的下去，焦母手中略有积贮，能供奉焦二郎念书，甚至另有良田十余亩佃给村里人，二郎的身子也没这么差。
所有的变故皆从三年前开始。
焦母变卖了田地，花光了积贮，托人四处探询焦二郎的下落，到头来却似竹篮吊水一场空。
焦母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三郎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只有山河照旧那个憨样子，天天在村头晃悠，等焦二郎回来。
焦母一觉睡觉，想到她的未来乖孙，忙跑到山河的房间。
结果，人没找到，却在灶上找到了一锅还冒着热气的粥。
母子俩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山河。
焦母甚至以为村民又把她的山儿拖去沉塘了，正准备带儿子去找村长拼命的时候，山河回来了。
“山儿呀……我的乖孙呀，你们跑哪去了，可急死娘了！”焦母上前一把薅住山河，在她的背上狠狠的拍了几下。
山河放下手里的工具，抹了一把汗，顺手在焦三郎柔软的头发上乱揉了一把，呵呵笑道：“娘，我没事，您帮我烧点热水吧，我先擦洗一番，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去烧水！”焦三郎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焦母拉着山河的手，上上下下审察着，眼眶倏的红了。
“你这孩子，怎的弄成这样……。”
山河三言两语编了个小故事，乐成把焦母的眼泪哄停了。
“就这个，能换那许多米面？另有布匹？”焦母总觉得哪里差池。
“那可不！药铺老板还教我用薯蓣做好吃的呢，您等着我给你们做好工具吃！”
焦母将信将疑的瞅着山河的肚子，呐呐道：“孙儿……娘的乖孙还好吧？”
山河面色微僵，她确实存了一点小心思，劳累太过、不小心摔一跤什么的……。
但，她在山上走的每一步都踩的极稳、极小心，就连呼吸都刻意控制了频率。
略去心头的那一丝不自在，山河轻轻拍了拍肚皮，嘻嘻笑道：“好着呢！他跟我一样，皮实的很，您放心。”
焦母这才笑了起来，一边随着山河往后院走，一边乐的直颔首：“就是，就是！山儿可皮实了，小时候摔了都不哭……。”
山河走的很快，因此没有听到焦母后面倏然止住的半句话。
收拾洁净以后，山河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大锅山药粟米粥，里面放了一些在山上顺手摘的菌子，香得掉鼻子。
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吃了这三年以来最满足、最幸福的一餐饭。
焦三郎还要再添第三碗的时候，山河制止了他。
“三郎，你就是营养不良，需要慢慢调治，吃的太多反而有损肠胃。放心，明天姐姐再给你做好吃的！”
焦三郎羞怯一笑，挠了挠头，“我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粥，咱们明天还吃，可以吗？”
山河眼里有些酸涩，搂过三郎在他清瘦的脸颊上轻捏了捏，“是姐姐欠好，这几年都没让三郎好好吃顿饱饭，以后不会了！”
焦三郎好喜欢这样的山河，他小脸红红，极为懂事的说道：“不怪姐姐，是三郎欠好，不能快快长大帮娘和姐姐干活儿。”
焦母在旁看着，用衣袖轻轻拭了拭眼角，笑道：“照旧叫嫂嫂吧，究竟男女有别，省得旁人说三道四。”
山河不乐意了，虎着个脸说道：“难道我不是你养大的女儿？话说我和三郎才更像姐弟呢，咱俩的眉毛都粗，看着可威风了！”
话落，姐弟二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而焦母的眼底却略过一丝隐忧。
家里有了米粮，一两个月内也不愁吃穿。
山河把买的布匹让焦母给他们一家三口各自先做一套衣服，然后开始研究食谱。
家里的一老一小都严重营养不良，不能大补，只能温养。
至于焦母的精神状态，那就是心病所致，只要避着些不提及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应也无恙。
一连几日，焦家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却总有食物的香味从院墙内飘出来，走过路过的人馋得直流口水。
村里人纷纷推测，这焦家不会又在闷头闹什么幺蛾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