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金銮殿上烤全羊
金銮殿，朝会。
眼看着已经日上三竿，原定的朝会时间已经已往了一个时辰，昨日扬言要以死相抗的二十多位身居要职的大臣现在还在跪着，一夜未眠瞧着面色很是憔悴。
被宣召而来的另外几十位三品以下的大臣在此处惴惴不安地等着，面面相觑，均是不知这姗姗来迟的女皇陛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久等无人至，殿内众人也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尚书右丞沈长言向着身边相熟的大理寺少卿苏凌风低声道：
“苏兄，您消息通达，可曾听说陛下为何急召我们这些人前来朝会啊，莫不是有大事要发生？”
苏凌风不外而立之年，却是少年老成，活得很是通透，瞄了一眼那些还在跪着的朝堂之上数一数二的高官，微微思衬后回道：
“我想，此事和诸位大人们脱不了关系，若是凭据以往的规则，以我们的品阶，若不是事出紧急，哪里会有时机步入这金銮殿觐见陛下呢？”
能够入朝为官的大多也都是智慧人，被这样一点拨，沈长言恍如醍醐灌顶，蓦地间大惊失色道：
“这么说，陛下这是有意召我们这些副职上朝，为的即是让我们——”
话到这里，沈长言也难免露出了几分欢喜道：“那这么说，我们也是有时机走上更高的位置了？”
“沈兄慎言，今日到底是机缘照旧危机，还难说呢！”苏凌风却是摇了摇头，面露忧色，又道：
“陛下在雪州所推行公考之事，虽简直有利于为我大宣选拔人才，但也会挤占我们世家大族以荫蔽进入仕途的时机，这是不争的事实。”
“非也，苏兄也知道此事推广下去，便会在寒门子弟中盛行推崇，在宽大黎民之中势不行挡，何须非要与陛下和天下滔滔洪流反抗呢？”
沈长言碍着家族势弱，如今在此位之上已经屈居十载有余，感受到时机来临的他现在眼里却是亮了起来，兴奋道：
“陛下有陛下的决断，我们也应该有自己想法，我们家族基本比不得敢以死相抗的四姓高门，若想要长盛不衰，不如顺流而上！”
“沈兄所言有理，作为士族之冠的他们有百年秘闻，为官子弟遍布天下，他们为自己家族争取利益本就是无可厚非，倒是我们，也该为自己计划了。”
苏凌风能看清楚局势，自然也是智慧人，他明显已有心动，只是在看到在这朝堂之上叱咤风云数十载的丞相齐聿明时，他又禁不住叹了一声道：
“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都将是一场豪赌！”
“苏兄所言甚是，但冒险已经开始了，不进则退，到底该如何选，照旧应考虑清楚才是。”
沈长言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很快便有了答案：
“为一时之利照旧一世之利，这本就很难选，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照旧先看自己的前路吧！”
“看来沈兄已有决断。”苏凌风微微一笑，目光变得很是锐利，似乎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道：
“身在此位，若无向上之心，即是浑浑噩噩过活，不管到最后接纳何种方式选拔官员，到最后照旧要各凭本事才是啊！”
二人正攀谈间，众人期待的金銮殿之中，突然间大内总管周寻带着一众侍从入内，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手中都端着精致的碟子，到后面的几人竟直接搬来了火炉，拿着好几只已经处置惩罚好的小羔羊入了内。
看那架势，竟然是要在这议事的朝堂之上烤肉，认真是闻所未闻！
“周总管，陛下这是何意？”显然丞相齐聿明也意识到情况有些差池劲，立即抢在一众还在犹豫不已的大臣之前开了口。
“陛下料想诸位大人都跪了一夜，定然是饥肠辘辘，特地付托我等挑选上好的黑绵羊为大人们烹饪。”
“陛下还说了，今日这烤全羊要挑最好的食材，手艺最佳的厨子，诸位大人可是有口福了呢！”
周寻说得越起劲，在此地跪了一夜又看形势不妙的齐聿明就越生气，脸色都阴沉到了极致，怒道：
“我等跪在这里不是为了吃食，你竟敢羞辱底细。”
“在这金銮殿烤全羊，古未有之，成何体统？陛下去哪里了，为何还不来？”
齐聿明一开口，原本跪着很是疲累的一众大臣现在都恢复了战斗模式，硬气十足地赞同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气氛也开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周押兰瑶的付托，现在自然尽心尽力，他虽年轻却也不惧权相威喝，淡淡地笑着，话中绵里藏针：
“前日君后于宫中遇刺，因是闭关之时，故而受了些伤，今日病情加重，陛下正与御医一并在坤仪宫，应是再有两刻钟便可来此。”
“怎么，陛下在如此危急之时还想着丞相和诸位大人一日未曾用膳，尔等难道都不能体谅一下陛下的辛苦吗？”
周寻看似不温不火，实则做事很有手段，这气势如虹的话一出，马上间说得连齐聿明一时间都哑口无言起来。
齐聿明未言，他身后楼太傅则是摸着髯毛，愤慨不已道：
“那也不能在这金銮殿之上烤全羊啊，此事于礼不合，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
周寻事情办得很是漂亮，很快还击了回去：“那诸位大人在此长跪不起，威逼陛下，难道就是合乎礼数了？”
一句话将楼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忍不住骂道：“我等和你这竖子无话可说，此等食物也绝不会接受，若陛下不允许我等请求，我等必长跪不起、以死明志！”
周寻不恼不怒，反而对着依旧不起身的大臣们轻笑道：“那这么说，诸位大人是不愿接受陛下的赏赐了？”
齐聿明显然也怒火中烧，沉声道：“周总管不必多言，我等自会和陛下言说。”
周寻虽被轻视却也让对方吃了个憋，索性不紧不慢笑笑道：
“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陛下也说了，诸位大人若是想不吃不喝跪着，跪到天荒地老都可以，若是晕了已往的话，陛下遣人送诸位大人归家。”
齐聿明脸都黑了，看着这位颇有些仗势欺人之势的大内总管，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也以眼神示意其余气得不轻的众位大臣莫要和此人多做分辨。
周寻热脸贴冷屁股最后却并未亏损，反而将这些名门世家的老臣气个半死，这情形，落在其余还站着的大臣眼里，也在无形中通报着某种信号，颇令其提心吊胆。
另一边没有加入其中品阶较低的大臣原本只是站着期待，这位周大总管料理完了那一番顽固的大臣后，很快对着门外期待的一众侍从付托道：
“给诸位大人看座上茶。”
随着这一声令下，很快又有一列宫女鱼贯而入，为站着的一众懵逼不已的众位大臣在这金銮殿中摆了桌案，送上了上好的茶水。
众人见这尊贵待遇，又看见齐丞相等人目光冷冽，显然是气急，一时间忌惮诸多，不敢轻易落座。
究竟在这金銮殿之上饮茶吃肉，实在太过离谱，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齐丞相虎视眈眈之时如此狂悖行事落人口实，丢了这已然岌岌可危的官位。
周寻见状很快对着这一众值得拉拢的大臣微微躬身行礼，态度明显很是积极:
“陛下召见却许久未至，实在是心有歉意，便让我等先行送上好茶，烹上烤肉，请诸位大人先歇，陛下稍候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