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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病弱太子卖命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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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病弱太子卖命那些年 缇缇猫 4194 2023-12-21 14:21:00

  我缄默沉静了。

  回到房间后我把今晚的收获都掏了出来,先是手帕,打开后发现那是一对翡翠的耳坠。但成色不行,多数是掺了假的自制货,而且哪怕被砸了个破坏,从那扭曲的金丝边和勾线来看,就知道它样式花哨,很难说是什么好工具,反倒像是戏子会用的夸张的造型。那……应该就是红泽送给铃儿的礼物了吧。

  怪不走心的,礼物都送得和人家一点不相称。

  帕子是好工具,布料柔软舒适,做工精细,最重要的是绣着一对鸳鸯,还留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照旧不能作为把柄来控制她,但总归是样好工具,略施小计一定可以把她攥得死死的。有游忱在的话,这我倒是不担忧。

  然后是从周自洁那儿带回的几团纸。

  一打开,我就缄默沉静了。

  上面是个貌美的女子,眉目含情,双泪盈盈,我见犹怜……这不是铃儿吗??!!

  怪不得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

  这关系还真乱啊……再打开一张,不出意外,又是铃儿。不外这次是半身像,也不算精致,似乎只是信笔之作,并未用心。

  另一团是一首酸诗的草稿,密密麻麻改了满眼,第一眼看不清第二眼不想看。怎么说呢,周自洁今晚给我的震撼很是之多,让我好奇他到底另有几多秘密没有被我发现。但这么一看,他是个没啥学问的贵令郎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后面不出所料都是和铃儿有关,只有一张纸显得离奇了点:揉起来的时候没发现,打开才知道它被烧去了一半。字迹也变了,不太像周自洁的,但又很别扭,像是模仿所作。上面写着:“孟少久在外戎守,终于归京,喜不自胜。遂宴群僚,共饮彻夜。某得见之,空有皮囊,索然乏味。倒是赴宴中途,偶遇一绝色美人,原是孟小姐于点鸿亭中静候朱紫。然妾有意而郎无情,如此看来,太子并无拉拢右相之意思,却不知孟少何以得入高眼。某临时顺应太子之意,也为使孟少酒后吐真言,却岂论如何也打探不到有用信息……”

  ?

  什么玩意?

  还搞得文绉绉的。说实话,这些字眼对我来说照旧有些高深了,离开来看可以,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但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个有用的工具,不能乱扔,但拿给游忱看的话,又怕他不让我再去做这种事了,一时间有些纠结。

  不外我也知道,有些工具是有时效的,更况且我并不是明面上去招架那些暗剑的人,手里捏着这些工具,对游忱没有半点资助,反而会让他陷在被动的境地,愣子似的被人刺成筛子。

  如果禇简认字就好了……但追念起每次出门闲逛,看见新开的铺子,他总是指着牌匾问我:“那写的是啥?卖什么的?”我就知道这不外是痴心妄想而已。

  虽然是一知半解,但仔细思考一下,照旧能懂个泰半。应该就是在说那天游忱宴请孟轻寒的事,但这有什么好写的?也不像是简朴纪录一下生活,倒更像是在汇报……

  窗外悠悠然下起一阵小雨。

  我收拾好工具,小心地揣进了怀里,随后吹灭蜡烛,准备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窗户上“咚”的一声清响,被什么工具撞了一下。

  我以为又是翠翘,满身的神经瞬间绷起,猛地翻身掏出小刀,定睛一看,窗外却什么也没有。

  是我多虑了吗?我保持着拿刀的姿势缓慢凑到窗前,却只听见一阵十分细微的啾啾叫。推开窗往下看,一团黑漆漆的小工具微微发抖,正卖力地伸着脖子发出鸣叫,渴望有人能在这雨夜中发现它。

  我伸手一把抓住它。它或许是吓到了,爪子把我的手背抓出几道血痕,抠都抠不下来。我也只能草草地把它擦干,然后贴在身前捂一捂,指望它放轻松,自己撒开。

  是被雨滋扰了视线撞到的吧,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身上全湿了,嘴巴也撞得有点开裂,确实看着吓人。正好一个巴掌大,两颗黑溜溜的小眼珠看着我,实在很可爱。我情不自禁回它一个微笑,示意它跳到我胸口上来。它也智慧,顺着我手指的指引稳稳站在我身上,好奇地审察着我的脸。我没有再管它,自顾自地闭上了眼,越日醒来,发现它仍静静卧在原处,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很惬意。羽毛倒是干了,软蓬蓬的看着很是可爱,但我没时间再看它,只好狠心把它戳醒。打开窗,它歪着脑袋看着蔚蓝的天空,没有过多的留恋,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我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惆怅,带着这奇妙的心情,我洗漱完毕,和往常一样去了禇简的院子。

  今天他又不在。

  我轻车熟路自己练起来,没多久,却听见院门口一声轻轻的“吱呀”声,应该是木门动了。回过头,就见到游忱面无心情地靠在门上,穿的衣服更华贵了,但与之相对的,是他难掩疲惫的脸。

  “见过殿下。”我停下行动行了个礼。

  “你去哪了?”他冷不丁地问道。

  啊……好吧,照旧袒露了。

  我也知道瞒不住他了,爽性大方点认可,也好把那奇怪的信交给他:“去了兵部尚书府,想帮殿下多打探些消息。”

  “谁让你去的?”游忱作声打断了我。他的脸色越发苍白,眉头紧锁,照旧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对我说话。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准备拿我的老招数来讨扰,还没来得及跪下,他一声呵叱:“不许跪!”

  “最近你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擅自行动不说,还这般不知悔改!上次我有没有交接过不许再加入?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算是遵守了我的命令,不会被我责罚?”游忱心情严肃得吓人,我嘴唇动了动,脸也红得发烫,到底没有出言反驳,只低下头缄默沉静地听着。半晌见他不说话,我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看他,却见他面色隐忍地闭着眼,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我本想让你去查些事,如今看来,你照旧不够成熟。算了,是我御下无能,你且在此打磨吧。”游忱长长吐出口气,听起来格外的无奈。

  我这下是真的慌了神,忙上前两步跪在他脚边,两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角:“殿下!”

  华贵的料子上落了两个不甚明显的脏手印。游忱没有看我,但也没有抽出衣服,也许另有回转的余地。我忍着尴尬,低着头道:“不是殿下的错,是我厮闹……求殿下再给我一次时机,我绝不再擅自做主!”

  “我,我只是因为……想为殿下服务。我知道殿下怜惜我,总是想让我在宁静的前提下磨砺自身。但是,但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越说越畏惧,竟蜷起身子,额头都快贴到了地上:“殿下的一切永远都比我的命重要,正因为我在殿下身边多年,从侍女到影卫,从来形影不离,才更想要回报殿下的好!况且我已经知晓了琼月节将有的一场骇浪惊涛,更不想坐以待毙,反而让殿下来护我周全!求殿下玉成我这一次,不要让我……呜……”

  我瞪圆了眼睛,却止不住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我这下是真的不敢抬头了。在游忱面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他其实也没有发多大的火,倒是我乱了阵脚,自己把自己弄了个狼狈。但现在这样,要我给他梆梆磕头也行,我只怕琼月节真有了什么意外,我却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留下个永远的悔憾。

  头顶良久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游忱轻轻蹲下,大手托着我的下巴,温柔又不容置疑地抬起了我的脸。

  “别哭了。”他另一手拿着帕子给我擦眼泪,精致的面容上也带了些无措和小心翼翼。见我的泪照旧止不住,他僵了一会儿,最终抬起手,把我紧紧抱进了怀里。

  那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冽,平日里总是装腔作势,倒叫我都以为他是个心机深沉的大人呢。此时他温热的呼吸贴着我的脸掠过,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很远很远的那一年。

  我照旧龙胆的时候,一年开春时节,我在院子里洗衣服。一群侍女在我身后嘀咕了一会儿,我没在意,没一会儿她们凑上来说帮我去吊水,我也傻傻地信了,还谢谢得不行。

  水打回来了,我连忙站起身对她们弯腰致谢,却迎头一桶冷水泼了下来。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但我看见了掉在地上的虫子。蜈蚣,马陆,毛毛虫……应该是随便捡的。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头上和背后一阵阵的蠕动和刺痛——我吓疯了,哭得震天响。

  虫子这工具,都是不碰到我我就不怕的。但是这都亲密接触了,而且是一大群虫子……我甚至没有勇气把虫子拿掉。

  “这是怎么了?”那道带着挖苦的声音响起,几个原来还在笑的侍女马上僵在原地。她们颤颤巍巍转头跪倒:“见过殿下!”

  其中为首的那个眼疾手快捂住了我的嘴,强迫我也随着行礼。我却被虫子吓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一口咬在了她手上。她吃痛地惊呼一声,到底是没制住我,我开始疯狂地扭着身子,抖着手把衣服解开,几条又粗又黑的虫子便掉了出来,在地面上蠕动。

  我只穿一件薄薄的肚兜,和没穿一样。那群侍女见了,又一窝蜂扑上前要给我套衣服:“快穿上!小丫头片子,也不怕脏了殿下的眼睛!”

  “够了!”

  游忱呵停了她们,目光里的嫌恶绝不遮掩:“还不快点滚!这太子府何时开始养起了你们这群畜牲?真当孤是傻子么?”

  一众侍女忙乱地磕头讨饶,游忱只冷冷道:“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待众人离开,游忱也没有久留,背过身去留下一件披风,含糊说了一句“回去休息”就走了。我身上冷汗直冒,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回到房间一看才发现背上全红了,看着十分骇人,想穿衣服,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正一筹莫展之际,门被人敲响了。我以为是那几个侍女回来找我报仇,没敢开门,却发现对方只敲了一次就走了。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却发现外边连个鬼都没有。

  开玩笑?我皱起眉,正要关门,却突然瞥见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是药。

  给我送药的人是谁,我一直想不明白,厥后徐徐有了个推测,又总是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可是这世上除了我那早已入土的爹娘,哪另有人会像他一样惦念我呢?

  游忱的臂弯不知何时已经这样结实了。他这些年身子欠好,但为了撑场子,照旧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有了空就要去锻炼身体,虽然是内部虚亏的空壳,却也显出他如今已是少年的事实来。

  这一身衣服看来是要不得了,被我哭了个脏兮兮。追念起以前的囧事,我哭得更凶了。

  “殿下就让我去吧!我又不是,不是……”我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爽性破罐子破摔,越哭越响亮。游忱整小我私家都没消息了,也不知是麻木了照旧懒得说话。半晌,一只大手扣在我后脑。

  “你知道我的心意,对差池?”他的声音无奈至极,想拿出生机的气势,却全都化成了迁就,“那为何还要逼我?”

  这一刻,我真的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都酿成了一腔在赤裸残忍的现实面前,无力的真心。

  我的泪止住了,语气真诚而单纯:“……因为,我的心意,与殿下是一样的。”

  在游忱看不到的地方,我死死咬住下唇,目光里隐着深切的痛恨。

  我一直不愿意认可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是有些事,从一开始我就无法原谅。我不知道游忱的生命还能延续多久,一切又是否会泛起转机,完全未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会掩护游忱,让那兄弟俩血债血偿。

  我也并不觉得游忱是真的喜欢我。就算他对我再好,再特别,一旦摸到我脸上的疤,我干瘪的身体,带着沙哑的嗓音,我就知道,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韵事,不会属于一只藏身暗处的老鼠。会站在他身边,共赏万里霞光的人,也绝不会是我。

  说到底,他也照旧个少年,心里有这样那些的遐想和绮思,实属正常。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用命去护着他的……爱他到酿成这副嘴脸的我,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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