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爹娘从什么时候变得

　　程雪完全配合着李晖，直到走远才推开他的胳膊，说：

　　“别指望他会这个时候跟你动手，那天宋掌柜的话明显是说给他听，他再蠢也不敢顶风作案。”

　　亲爹是族长不假，可一族之长基础不够抗衡林场大掌柜。

　　李晖虽然也知这个原理，转头瞟一眼还站原地的男人，故意逗她说：

　　“原本还想用他检验一下半个月的锻炼结果，看来只能过段时间了。”

　　“这么想揍他，难道是为了给原主讨公正？”

　　“噗嗤——”李晖没忍住，直接笑作声。

　　程雪瞬间知自己中计了，食指虚点他肩头两下，道：

　　“行啊，能耐了你，居然敢跟姐姐开玩笑了？！”

　　一声“姐姐”，马上让李晖的美意情荡然无存。

　　“说正经的，孩子们的衣服都好些年了，趁舅母跟表妹都在，让她们资助做几身。顺道也能名正言顺的给他们些料子。”

　　呃……

　　咋说变脸就变脸！

　　程雪不解，但照旧颔首应声：

　　“行，回家我就部署。”

　　“部署啥？”徐氏出来倒水，顺势搭话。

　　李晖没打招呼，直接回家。程雪瞅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

　　“晖子家的看啥呢？”

　　“没看啥。”程雪摇头，“嫂子快去倒水吧，我也回家了。”

　　“倒水着啥急，我跟你说点事呗。”

　　“行啊。”

　　程雪索性也不想李晖为啥变脸，直接站道边跟徐氏闲话家常。

　　“是这样，我们想请你们一家来用饭。主要是谢谢你们提前告诉，否则这俩小子肯定得被征兵。”

　　程雪闻言忙不迭挥手，婉拒：

　　“不用的嫂子，又不是外人，哪儿就需要用饭。”

　　这里种地全靠粪肥，所以产量不高。

　　李家地多、不缺粮食，可其他农户就不成了。像董立室男丁多，除了干活的能顿顿吃饱，其他女眷、孩子，都得定量。

　　他们一家六口人，吃一顿还不得吃掉二斤高粱米？绝对不行！

　　徐氏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

　　“我知弟妹的美意，可这顿饭绝对不能拒绝。你还不知道吧，郭大可家闹翻了。四抽三，二凉三宇跟四柱都觉得他是故意把征兵说的模棱两可。另有我二姑姐，她不相信你三哥，所以这次她丈夫也被征兵记名了。”

　　“那也不用用饭的嫂子。”程雪依然拒绝。

　　徐氏叹气，想了下又说：

　　“妹子我不怕你生气，当日你三哥硬让四宏、五斌去林场上工，别说家里差异意，就是我都差异意。我就觉得万一消息禁绝，我俩得落一辈子埋怨。就为我的小人之心，你是不是也得来吃这顿饭？”

　　“哟，嫂子啥时候知道的‘小人之心’？”程雪笑嘻嘻打趣。

　　徐氏也不怕尴尬，直言回覆：

　　“其时我怀疑你家晖子，你三哥就说我是‘小人之心’。过来用饭吧，要不我心里一直愧疚、欠好受。”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

　　程雪笑着颔首，应下：

　　“行，等他表妹跟舅母走了，我们就去用饭。这段时间她们来家小住，我们出不来。”

　　“那成，说定了啊，不许忏悔!”

　　“不忏悔。”

　　徐氏乐呵呵拎桶倒水，程雪哼着小曲晃悠回家。

　　一想到明儿就能去平阳县见世面，她这心里还挺期待……

　　……

　　翌日天没亮，程雪跟李晖就起来了。

　　蹑手蹑脚穿好衣服，来到外屋就看见柳氏借着烛光包饺子。

　　“舅母？”程雪小声惊呼，“咋起这么早呢？”

　　“虽然你俩只是去县里，可在咱庄稼院人眼里那就是出远门。赶路饺子咋都得吃，幸亏你家肉跟面都有，猪肉白菜馅儿的，香。”

　　程雪感动的一塌糊涂，李晖也喉咙滚烫。

　　小伉俪这般，柳氏倍感欣慰。

　　“锅里有热水，赶忙洗漱、收拾。晖哥儿，不管药多贵都得抓，路引虽然只有五天，但晚一天没啥，务必把雪娘的病看好。”

　　“知道了舅母。”李晖颔首应声。

　　程雪直接把脸埋在水盆里，这样谁都看不到她哭。她这人不怕苦、不怕难，就怕人家对她好。

　　满满两大盘的饺子，柳氏见俩人都不咋吃，敦促说：

　　“别留、都吃了，盆里另有面，等你们走了我再给孩子们包。出门在外不要担忧家里，有我跟晚姐儿呢。正好趁这几天我们娘俩把你家的衣服赶出来，剩我们的拿家做也不迟。”

　　程雪放下筷子，倏地站起身抱住柳氏。

　　“舅母，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柳氏惊奇，但照旧轻拍她的后背，说：

　　“快吃，吃饱了好赶路。别怕，有人就有钱，花几多咱都认。”

　　她想好了，如果外甥钱不够，她就去娘家借。

　　昨天外甥媳妇拿来那么多的料子，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二十两银子是还了，可欠的人情却还不轻。

　　单单俩儿子不用去前线打仗这一桩，只怕这辈子都还不完。

　　把他们伉俪送走，柳氏挂上院门回屋继续包饺子。

　　后院公鸡打鸣，不多时西屋传来声响，接着李悦从屋出来。

　　“舅奶奶，我爹娘走了？”

　　“走了，去县里得办路引，很麻烦。你再回屋躺会儿，用饭时喊你。”

　　“我不困，我帮舅奶奶一起包。”李悦边说边洗手资助。

　　于晚也从屋出来，柳氏让她出去剁鸡食。

　　屋内只剩他们祖孙俩，柳氏突然开口——

　　“糖糖，你爹娘是从什么时候变得？”

　　李悦怔了一下，回覆：

　　“就是我爹被我奶骂醒以后。我娘一直都对我们挺好的，只是前段时间她病了，脾气啥的差池劲。”

　　柳氏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可现在的小伉俪跟她印象里的明显纷歧样，难道是她多心了？

　　“舅奶奶为啥突然这么问啊？”

　　“哦，没啥。你去东屋看看四蛋，给他把尿。”

　　“知道了。”李悦把包好的饺子放在盖帘上，转身进屋。

　　柳氏盯着摇曳的烛光，怎么想怎么觉得差池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差池。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究竟孩子们的感伤是最真的。如果爹娘真不是原来的，他们应该会第一时间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