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茶余饭后
周沉鱼不敢贸然拉走他，于是把装着红豆酥的盒子打开，然后在他面前晃晃，“老伯，我这里有吃的，别吃那些了，你快看看。”
老汉盯着那盒红豆酥，停下了行动，满眼期待看着周沉鱼，“好香啊。”
“这就对了嘛。”周沉鱼拉着他坐到一旁的石凳处，老汉伸手想抓食物，看见自己满是污垢的手，又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说，“脏……我的手脏。”
“似乎是挺脏的。”周沉鱼纠结地看了眼，全身上下找遍也找不出一张纸巾，最后不得已拿出盒盖，“你坐在这里等等，别乱跑啊，我去去就来。”
周沉鱼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拿盒盖到外面的河流舀了些水，飞快跑回来，还好他还坐在那里。
“来，我帮你洗个手。”
老汉默默地伸脱手接水，用力地揉搓，洗去了玄色的脏泥。
周沉鱼见他用指甲刮着手背，皮都破了，她打住他的行动，用裙摆替他擦干，浅浅笑道:“好了好了，已经洁净了，你吃吧。”
沿着踪迹一路追过来的杨犀撞见这一幕，止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那儿，往日那冷静自持的眼神多出了一丝人情味。
周沉鱼注意力全在老汉身上，一点也未察觉周遭的状况。
老汉畏缩地看着盒子，两手暗戳戳缩在腿边，全身蜷缩成一团，摇了摇头。
见他不敢伸手，周沉鱼从盒子拿出红豆酥，直接递到他嘴边，“来，试试看好欠好吃？”
“嗯！”老汉露出笑，兴奋地像个孩子似的，伸手抓过红豆酥，一整个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
吃完一个，周沉鱼又把另一个拿起，怕他又一整个咽下去，便掰开一半先给他。
老汉看着另一半，迟疑了会，她笑笑:“你先吃完这个，这些都是你的，不用担忧。”
老汉看见她的笑，拿起就吃，“好吃。”
很快，老汉就把一盒红豆酥吃完了。
周沉鱼把最后一个掰开给他，然后撑着脸审察他，停在嘴边的笑淡了下去，眼睛有些酸，闷闷地说:“明明我自己过得也不怎么样，却照旧见不了这些人间痛苦，唉。”
她呢喃着，看见老汉吃得满足，淡下的笑容再次露了出来，“慢点，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好吃，好好吃。”老汉吃得甚是兴奋，却突然停下来，痴痴地看着周沉鱼身厥后人，两眼放光:“嘿嘿，你来啦，太好啦，你终于来看我啦！”
谁来了？
周沉鱼扭头转身，看见杨犀负手站在巷子中，着一身老练的藏蓝色窄袖长衫官袍于树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
周沉鱼怔在那儿。
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他适才都看见了？
杨犀漫步走过来，越过她屈膝蹲下，望着老汉，温声的语气夹着一点责怪:“我不是让你不要四处走动吗？怎么还乱跑？”
老汉拍拍干瘪的腹部，一点也不怕他，直笑:“饿……肚子饿，吃饼，小女人给的，饼好吃好吃。”
老汉的手指指向了周沉鱼，杨犀看了过来，周沉鱼对上他的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似乎没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他说，“老人家有些神志不清，我代他多谢周女人。”
他竟然肯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
没想到一次无心之举，竟然玉成了她的好事。
周沉鱼喜上眉梢，“不用谢，助人为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借着这个时机，她向前探头问他，“杨班头，这位老伯他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杨犀摇摇头，拭去老头嘴角的食物残渣，“他是我一位故友的亲人，我代为照顾而已。”
故友？
之前听李秀菊说，老伯只有一个死了的儿子，他和老伯的儿子是朋友吗？
周沉鱼正想着，见杨犀站起，主动向她走去:“周女人，你给老伯的饼就当是我向你买的，你看这里够不够？不够我他日再补给你。”
周沉鱼看着这银子差不多有二十个铜板，够她做许多几何红豆酥了。
做好事怎能谈钱呢？
多市侩啊。
况且她所图的工具，可不止这个价……
她扬唇浅笑，“杨班头，我不要你的钱。我适才经过看着这位老伯可怜，所以才把吃的给他。我做这些不为此外，只是想做点好事积点德而已。”
杨犀看着她的笑，目光静如止水，沉声心道:“老伯由我代为照顾，这些钱是你应得的。”
言毕，杨犀把银钱直接放在木盒中。
他的意思莫非是想她收了这钱，钱货两清了？
周沉鱼嘴角敛去一抹笑意，拿起木盒，略带娇蛮地走向他，“杨班头，我是为了做好事，才把红豆酥给老伯。如果你硬要塞钱给我，我周沉鱼也不是贪小自制的人。我们家糖水铺一盒红豆酥最多也就卖个五文钱，你这里足足有二十个铜板，剩下的钱我还给你吧。”
杨犀扶起老伯欲走，对她说，“我知你周家被钱如山频频折辱，眼下正是缺钱之时，区区一点银钱，不足挂齿，不必了。”
“那不行，我不能白挣你的银子。”周沉鱼拦住他，正色道:“如果你不愿意收下钱，那我过几日就把剩下的红豆酥送来给你，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杨犀看着老伯吃得兴奋，思索之下，颔首颔首，“既如此，还请周女人送来府衙门口，有劳了。”
“没问题，保证送到！”周沉鱼水光潋滟的杏眸刻意放了勾子，杨犀眼眸下敛，神色谦和淡漠，“告辞。”
周沉鱼瞧着他太过沉静的模样，轻轻地笑，对此信手拈来，“小鱼儿照旧快快上钩吧。”
见他们走远，她也拿上木盒，往反偏向走出城外。
然而还没兴奋半天，宝玉这头就失事了。
周沉鱼大老远看见宝玉被两个男人按在桌上，看样子应该是劈面茶棚老娘的两个儿子。
“臭小子，竟敢跟我们抢生意，我看你是活腻了？！”宝玉被小儿子按住两只手，大儿子坐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