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子嗣
济兰在东暖阁侍寝的事情，佟皇贵妃一进慈宁宫就听说了。
孝庄就是要让她不痛快，叫底下人传得格外生动。
想起表哥最近越来越搪塞的召幸，佟佳颐娴又气又羞，差点掉头回承乾宫。
只可惜苏麻喇姑已经亲自迎出来，为时已晚。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苏麻妈妈客气。是我来迟，劳驾您亲自过来。”
“皇贵妃来得正好，哪里晚了。我也正好奉太皇太后之命出来瞧瞧，顺路的事。”
二人在便在众多太监宫女的追随下，外交着到了正殿。
佟佳颐娴冷眼视察，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其余人都到了。
荣妃领着二公主，郭朱紫领着四格格，贵妃、布朱紫称病没来，三公主孤零零地，独自坐在下首。
上座自然是皇上，冷着一张脸，可也不算生气。
差池，大公主哪儿去了？
她正疑惑要问，就见太皇太后挽着大公主的手，和太后一起打内室出来了。
说不得又是按规则相互请了半天安，才重新入席坐着。
孝庄依旧是平时那副装扮，泰半已雪白的头发梳成圆髻，身上是朴素的常服，只在头上添了几根祖母绿簪子而已，亲切地招呼她们。
“今个儿是家宴，我特意叫了公主格格，另有她们的生母作陪，都是女眷，不必羁绊。我年纪大了，明早起不来送行，偷个懒，天子不会挑理吧？”
康熙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陪罪。
“太皇太后这话，叫孙儿好生内疚。”
“你坐，坐下。都说了是家宴，瞧你见外的样子。照旧小时候好些，我那东暖阁，险些叫你拆了。惯会淘气的。可惜长大后，你就去乾清宫住着了。祖母有时忖量你，还去看看呢。”
想起东暖阁一如儿时的部署，另有济兰周到的服侍，康熙心底也暖暖的。
“太皇太后是最疼孙儿的。”
“虽然。就是一时碍着规则，不得不委屈些，日后也肯定叫你称心满意。”
孝庄说完带头动了筷子，众人才敢随着象征性吃上两口。
海枫是真不喜欢这种不实在的‘宴席’，还不如吃点心，至少顶饿。
“苏茉儿，你把我面前这几道清淡的菜，挪到郭朱紫跟前儿去。她有身孕，原来就胃口差。”
济兰刚要站起来谢恩，就被赛纶从背后按住了。
孝庄笑眼盈盈，就像个寻常富朱紫家的老太太一样，絮絮地念叨。
“四个月了吧？本不想劳动你，可这人老了，就喜欢看家里子嗣兴旺。你可要好生调养，先开花，后结果，争取这回给天子添个阿哥才好。”
说完，就拿余光瞄海枫。
没想到，居然另有我的戏份。
海枫于是跳下椅子，几下跑到孝庄身边，奶声奶气地撒娇。
“曾祖母有了小弟弟，可别忘了妞妞。”
“谁说忘了你，不许小家子气啊。苏茉儿这些天没教导你吗？”
“苏麻妈妈说，手足和气，兄友弟恭。可我是姐姐啊，不算兄长吧。”
“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孝庄嘴里是批评，脸上笑得慈祥，在座的众人忙随着陪笑。
康熙也有了个台阶，转身付托梁九功给郭朱紫送些药材安胎。
白昼宣淫的事情，这就算翻篇了？
佟佳颐娴在桌子底下，把一方好好的罗帕拧成了破布。
不就是嫌弃她生不出阿哥么。
在座的嫔妃里，就她没孩子。
照旧贵妃好，仗着钮钴禄家基本深，太皇太后的宴席都可以装病不来。
而且，她另有十阿哥。
就算来了，也是被夸的那一个。
颐娴如坐针毡，赶忙夹了一筷子虾仁掩饰。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太皇太后又拉着她打叶子牌，一直闹到掌灯时分才放人。
而皇上竟然就在慈宁宫东暖阁歇下了！
今个儿是北巡前夜，是大日子，表哥应该来承乾宫的！
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自制那个贱人！
佟皇贵妃装都装不下去了，草草跪安告退。
承乾宫里，她的乳母佟嬷嬷早得了信儿，也是一肚子气，连忙让闲杂宫人都站出去，自己亲自把佟皇贵妃迎进寝室。
刚关上门，颐娴的眼泪就下来了。
佟嬷嬷赶忙劝。
“主子，可不能哭啊。明天早上您还得带着各宫妃嫔送皇上出宫北巡呢！这要是叫皇上看出来……”
“看出来就看出来，我不怕！”
“哎哟，福晋就怕您沉不住气，三天两头地捎信儿进来。您先坐下，喝碗燕窝顺顺气。怕不是一天没正经吃工具。”
颐娴死盯着那碗补品，接过来就要往地上砸。
“当我是什么，宫里头的账房先生吗！痛爱也没有，体面也没有，公主的亲事也禁绝我说话，这皇贵妃还不如不妥！”
佟嬷嬷拼命夺下碗，生怕叫外头听见消息。
“娘娘，这么说，二公主的事情有信儿了？”
佟家上上下下为这事奔忙好几天了，可不敢延长。
颐娴徐徐歪在贵妃榻上，望着烛火入迷。
“打牌的时候，我刚起个头，太皇太后就把话绕开，摆明是不计划和我商量。叫阿玛回了杜陵郡王，丢开手吧。”
佟家叫是叫佟半朝，可发达也就皇上登位以来抬举母家，这一二十年的事情。
那些老牌有军功的八旗贵族，明里暗里，都瞧不起。
这回喀喇沁主动结交，阿玛也觉得是好时机，能搭上蒙古也不错。
谁知道这事，比想象中难办得多。
“这，怎么会呢。国舅爷也是，在皇上面前一点风声也摸不着。按理说，要许给喀喇沁，不都传了一二年吗？”
“约莫因为荣妃不愿意吧。她心倒是大，看上淑慧长公主家的孙子乌尔衮，想把二公主和亲到巴林部。当额涅的，总盼着女儿少吃点婆婆的苦。可惜啊，太皇太后瞧不上二公主当她的外曾孙媳妇，嫌弃二公主脾气大，任由荣妃怎么恭维，死咬着不松口。”
佟嬷嬷越听越觉得差池劲。
“那蒙古，也没更适合尚公主的额驸人选了啊。皇上和太皇太后到底……”
承乾宫想破头也不知道的问题，海枫倒是有几分眉目了。
答案，就在那几张大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