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正在兴头上，立即大手一挥：“自己人，还客气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药材供应官家本就是小侄应尽的义务，只是难民的数量每日都在增加，每人都要用饭，大人给小侄的钱即便都用来买粮食，那也是捉襟见肘，所以他们想申请垦荒种地，养活自己。”
“你们想种地？”陈谅吃了一惊。
虽然之前也有灾民流浪他乡，然后垦荒种地，在那里重新扎根的。但中国人讲个故土情结，大多数流浪者都是死在流浪途中，侥幸活下来的怎么也都希望能回归故土吧。
“没错，他们想就在此处定居了。”
嘶，几位大人一听这话，心中都开始盘算出来。
如果真能如此，那是好事啊。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社会，治下人口数量也是权衡官员执政能力的一项指标。人口越多，增长越快，也就代表了你政绩越好。
王彦年思索片刻后，提出了一个方案：“按说陇山四周人烟稀少，给那些流民看成安身之所也无不行，只是数千人的定居问题，若是完全不上报似乎也不太合理，你看这样如何……”
原来他想把这事上报给即将到来的钦差大人，再由他酌情上报给朝廷。
永生听他说完，心中一笑：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王大人。这事交给钦差大人，成了有自己的劳绩，不成那是别人的问题，怪不到自己身上。
最最重要的是要告诉自己，要想你的计划通过，你也得脱手搞定钦差大人。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这位王大人果真是久居政界，脑子转的极快，一下就想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
永生笑了笑，好，为了这么多黎民，就再帮你一次。
“王伯伯的提议极好，就是不知钦差大人是谁，何时来，小侄我好早做准备。”
陈谅从桌上拿起一份公牍：“贤侄啊，这公牍上说‘五皇子杨俊奉皇命视察关陇诸郡。’时间嘛，就在后天。”
永生看这架势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早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啊。
果真不愧都是朝堂的老油条了，你以为他们是找你说草药的事，其实真正目的恐怕是要为这个最大的‘面子工程’做准备吧。
……
“五皇子后日就到达我温水县了……”一想到这个陈谅就有些紧张，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脸上，现在肌肉都变得有些僵硬。
“已经探询清楚了，无论在京兆、北地，照旧安宁，五皇子见到的都是空空如也的粮仓，各处狼藉的街道和聚集成山的死尸。”
“这几处竟然落魄至此么？”永生很纳闷儿。
“哪里的话，是那些郡县下令把粮食都藏起来了！京兆的张文舜张郡守，另有北地的李文善李通判，一个个的都是如此！”
“听说这北地的李通判也是新官上任，刚上任就遇到了这种十年不遇的灾情，急得他也是焦头烂额的，还好有个老官员提了个主意，让流民每人拿个破碗站在街道两边，一眼望去跟接待丐帮帮主似的。”
永生听到这话，刚喝进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哪儿是迎接天使啊，整个一个丐帮帮主上任嘛。
陈谅看了眼永生，很满意他的话造成的效果，接着说道：“虽然他们不想告诉我们，哼哼，但是他们那点微末伎俩照旧被我探询的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说，在打探情报这点上永生照旧很赞赏陈通守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仅仅几天时间就把关陇各个郡县的行动探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了。
如此看来，在这些’面子工程‘的小花招上，兄弟郡县的人确实没有知会扶风郡。
各人现在正在进行一场比比“谁更惨”的角逐，奖品就是朝廷的救济粮款，为了这个所有人可是杀红了眼了。
“既然我们准备的比他们晚，已经落后了，就一定要比他们做的好！”州牧王大人一拍桌子，“诸位有什么想法尽可知无不言。”
话是对着各人说的，目光却看向永生。
李渊先说道：“原来凭据行程，五殿下要先去安宁巡查之后才会来我们这儿，但是因为我们抗疫的结果，五殿下临时决定直接从北地赶过来，按行程推算，他们最快后天上午就能抵达温水县。”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一天多，之前的计划要不要执行？”
之前的计划？这倒是永生第一次听说的，父亲跟这些大人商量好了什么计划么？
王彦年和陈谅两人对视了一眼，确认了相互的想法后，陈谅就向永生介绍起了这个之前的计划。
这也是个坚壁清野的计划，内容如下：
把所有蔬菜统统藏到地窖里，上面用土封死。
粮食最多留半成，剩下都藏起来。
农具，铁器，牲畜，布匹这些物资更是统统拉到山中，一个不留，让钦差来了也找不到。
马车都排到汧源去，就说是运送粮食，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农田里要摆上石头，衡宇得屋顶要捅开窟窿眼儿，墙壁上要涂满蝗虫得尸体……
诸如此类的损招儿总共几十条。
……
永生听完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要完全按这个计划部署，那永生敢保证，如果五皇子在其余各郡县看到的是‘乞丐’雄师的话，跟这几位精心设计的扶风郡一比，那些地方绝对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在几位大人征询意见的目光中，永生摸着下巴静静地思考着。
如果说之前诸位大人还可以无视永生的意见，经过短短几天她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后，两位州郡的高级领导已经把永生放到天才神童的位置上了。
在这种重大问题上，问一问这个不停带给他们惊喜和震撼的孩子的主意，总是么有错的。
一炷香的时间事后，永生抬起头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大人，小侄刚刚细细想过了……”
哪知才说了几句，王彦年就挥手打断了她，与周围的人相视一笑，“贤侄啊贤侄，这次你恐怕是想错了。”
然而没等他说完，永生突然加重语气，深施一礼，“王伯伯！请容我把话说完！”
王大人有些讶异的看着深躬到地的永生，从她坚定的语气中体会到了熟悉的感受，马上收敛笑容，心情严肃起来，“贤侄请说吧……”
作家hcaG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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