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工代赈 一

　　李渊思索了片刻，分析道：“以太子殿下的性子，一定不会来这等穷乡僻壤，简陋会自荐去江南一带巡视，那么余下的三位皇子里，最有可能来的就是四皇子杨俊和五皇子杨谅了。”

　　永生：“这两位皇子性格如何？”

　　李渊捋着髯毛：“三皇子生性仁爱，崇尚佛道，于诗词上颇有造诣。四皇子性子果敢坚贞，自幼好舞刀弄枪的，平日里也是一副武人做派。”

　　永生点了颔首，心道：这两兄弟还真是相差很大呢。当下建议道：“父亲，孩儿觉得赈灾的钱粮一事，还要从这二位兄长身上着手啊。您想他们既是皇子，又是钦差，所闻所见必是直达天听，皇上的决定肯定会先考虑他们的意见，所以如何应对他们的考察就成了重中之中啊。”

　　李渊刚上任为地方主座，初来乍到，加上事态紧急，一时间只想着怎么筹措粮食，赈济灾民，却基础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如今经过儿子这么一提点，他就想到前几日同僚中也有人说过此事，只是其时他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预计是对方见自己志不在此，也就缄口不谈了。

　　现在想来自己这为官的修为还不如一个孩童啊！

　　当下也是羞红着脸赞道：“孩儿言之有理啊，为父细细想来简直如此。”

　　永生知道李渊面薄，笑着慰藉道：“父亲日理万机，一时忽略也属寻常。只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首先确定，究竟是哪位皇子要来这里巡视，他的行程如何，什么时候到，之前几个州郡的视察接待情况如何？”

　　“没错，明日我就派人去打探，除此以外我们还要做什么呢？”李渊问道。

　　“除了接待上峰的检查，抗灾防疫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究竟关系到千万黎民的生死大计，只是这其中的操作事宜官府一定有牢固的规制，按其操作即可，我只想提一点小小的建议。”

　　李渊：“你但说无妨。”

　　永生望着李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烛光闪烁：“以工代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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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被永生的一席话震惊的无以复加的李渊，望着头顶的帐帏久久不能入睡。

　　一旁的窦氏翻身过来，迷迷糊糊的问道：“老爷还没睡啊，明日不是还要去府衙里，早些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

　　出乎意外地，李渊却一翻身搂着老婆说道：“没事儿，我很好，你真是给咱们家生了个福星啊！老婆，要不咱们努努力，再生一个看看？”

　　窦氏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哎呀，老爷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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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日清晨，李渊起床后就依昨夜商量好的行事，划分派遣了几波仆人出门，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就来用早饭了。

　　因为蝗灾的原因，此地的私塾暂时停课了。祥瑞如今在家中温习作业。

　　李渊询问了祥瑞的课业情况，又问了问永生的伤势，如意是否坚持锻炼身体，整个早饭的气氛一片欢喜祥和，全不似前几日的严肃压抑。

　　吃罢早饭，李渊离别了家人便出门了。

　　窦氏长出了一口气，兴奋道：“你们父亲今天终于笑了，不似前几日每天都闷闷不乐的，看着怪吓人的。”

　　永生笑道：“都是母亲把家里照顾的好，父亲没有了后顾之忧，服务自然是驾轻就熟，心中舒畅了。”

　　“就是你最会说话逗我开心，哪里是我的劳绩了。”窦氏脸上乐开了花，伸手点点永生的头：“对了你昨日在书房跟你父亲说什么了，他今天昨天半夜都没睡觉，还老说怪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窦氏脸色一红。

　　“啊，没什么，就是允许了我今日出去一趟，麻烦母亲给我指几个精壮的仆人。”

　　“手还没好，乱跑什么？”窦氏皱着眉头，一脸的差异意。

　　“这几日都在家中，不是睡着就是躺着，实在是闷的难受，不如去街上转转，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买些回来，顺便再去看看小翠的伤势，二哥你随我去么？”

　　如意听到‘小翠’的名字，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是自己也想出去玩，思考了半天终于照旧颔首允许了。

　　永生小手一拍，“得勒，母亲我上次存在您那儿的银子在么，都给我拿出来。”

　　“啊？小孩子家家的出门，带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母亲紧张又疑惑的问道。

　　永生边往屋里走，边转身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小孩子出门，虽然是要买工具啦~”说完就带着丫鬟笑着跑开了。

　　“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这是要闹哪样啊？”窦氏感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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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一身青衣妆扮的永生带着二哥和三四名仆人，声势赫赫的出发了。

　　蝗虫雄师已经过境三日了，如今街上虽然照旧一片狼藉，但大多的虫子尸体已经扫除洁净，各家店肆也陆续地开张了，只是许多店门上还沾着些干枯的黄绿色汁液，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除了偶尔零星见到的几个脱离了大队伍的蚂蚱，另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星星点点的窗户，整条街看起来一切如旧。

　　如意啃着一根刚买的甘蔗，看起来心情不错，走到祥瑞身边问道：“我们去哪儿玩？”

　　永生转头看向身后仆人中那个带头的，：“父亲派人去的哪小我私家伢子集市？”

　　那仆人赶忙躬身附到她耳边说道：“城里的几个都派了人去，最近的一个在东市，可是那边最近外地地流民许多，您要是想买什么人，付托我们去就行了。”

　　永生摆了摆手，“无妨，就是想去转转。”

　　等几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东市，就发现情况有些差池了。

　　东市此地街道狭窄，往来人多，上午时分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流之多虽算不上摩肩接踵，可走起来也免不了推推搡搡。

　　但是不管永生一行人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自动让开，似乎永生自带个防护圈似的。

　　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敬畏目光，永生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瞬间就明白了，母亲不知道自己今天出来的目的，以为就是上街游玩，专门备了套淡青色的锦袍，腰间还挂了块儿虎头玉佩，身后还部署了几个结实的仆人，这哪是逛街啊，这不是炫富来了么。

　　再对比周围的人，各色麻衣粗布，有些连草鞋都没有，还打着光脚，更别说绫罗绸缎了。

　　永生虽然两世为人，心境已是大有差异，但面对这无数目光的注视，也感受如芒刺背，心里暗骂自己出门前没检查清楚，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低声说道：“看来今天不适合来这儿，暂且先去别处吧。”

　　如意嗦了一口刚买的冰糖葫芦，“啊，这就不转啦？”

　　“换个地方。”永生说罢便带着众人狼狈的逃了出来。

　　刚出东市没走几步，身后的仆人猛地拉住永生往后一带，飞起一脚踹了出去。

　　一个念书人模样的年轻人马上被踹翻在地，捂着小肚子，腰弓成了虾米。

　　如意兴奋的大叫一声：“窝心脚！”

　　永生默默的吐槽：窝心脚听名字就是蹬胸口的，这明明踢得是肚子嘛。不外这一脚分量可不轻啊。

　　定睛观瞧：这人瘦瘦的身板，身着广袖青袍，袖口磨破了，打了几个补丁，洗的发白，干洁净净的，头上带着方巾，脚下穿着一双布鞋。

　　原来是个这是个念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