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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生殿

第十三章

屠生殿 眼尾上挑 1579 2023-03-14 20:18:08

  昆仑之北,齐元塔凌空漂浮弱水之上,弱水连根羽毛都难以浮起,任何事物只要接触到水面,均会被弱水卷进去,但齐元塔乃创世神祖所制,不受太虚境以下术数控制,无视六界天伦地规,可阻遏外力,其内自整天地。

  塔内溪山秀美,药庐竹舍。南星于院内碾药,不时透过竹栅窥觑药庐里正在给人号脉问诊的清衡,见他神色谨然,不时轻蹙眉头,一副医者模样,倒比上清天排兵布阵的清衡神君多了许多温润之感,少了杀伐之气。南星看得入迷,被患者家人调笑了几句,惹得她面颊酡红,转头再看清衡,见他浅笑看着自己,眼神胶着甜蜜,南星心下欢喜,却又陪同着患得患失。

  “我来。”清衡写下药方最后几个字递给药童,几步上前扶起南星,手指轻轻拂过南星因碾药泛红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南星只觉得自己的心颤了又颤,周围的患者又是一番艳羡。

  药庐临山而建,多为当地守山人和来往路人看病抓药,二人深受四周居民恋慕,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过得有序又悠然。清衡自有影象起就在这药庐中抓药问诊,南星是他娘子,据说他去山中采药摔伤昏厥,醒来就是如今这幅样子,不记得前人后事,忘了自家娘子。不外自家娘子对自己是极好的,刚醒来的那些日子行动未便,娘子不分昼夜的照顾,事无巨细件件妥帖,恨不能替他呼吸。清衡总觉得,若是哪日他要娘子的命,她也会绝不犹豫的给。

  药庐周围竹石围绕,闲来无事的时候,二人喜欢坐在院中煮茶念书,清衡总拣些天下伐谋的话本子讲给南星,南星见他彼时目光如炬,色泽灼灼,总是不安,却装出一副受听模样,那时候的清衡,总是兴奋地握着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对她说:“娘子,那慕将军年方十八,就领着不到两万兵将奇袭大漠五万雄兵···”“娘子,会稽山一役,皇属雄师全军淹没···”,为了那一声声“娘子”,她容忍着、支持着,如自虐一般。

  许多年前,她照旧植株模样,是赤寒天南星一族类中最茂盛的一株,早早有了灵识。清衡神君行至弱水,神兵天降、俊逸特殊,他矫健地走到她身边的每一步都如踏光而来。清衡将她从弱水河畔移植到他院中,时常照料,上清天福地洞天,不久她便化了形,以南星命名。韦仲靖常说她福泽深厚,得清衡神君授业,修炼得极快。那时方过灭世大战不久,六界动荡,清衡神君手掌天界兵权,常领兵平乱,她不甘呆在披霞殿做个掌事,便化作医女随军,常有兵士笑言她只医一人,她从不反驳,只不外清衡神君惜兵如子,她总去医帐装装样子。

  厥后她觉得作为医女随军较兵士而言,接触清衡神君太少,于是她弃医从军,从末等护卫一路拼杀到左将军。可是,他未曾看到她为他做出的种种努力,未曾看到她一路苦修只为陪护在他身边。他只说:“纵有天赋,也不能二三其德,样样明了、样样不精。”他不明白,她最修不会的,即是让他知晓世缘情爱……

  万骨窟下群魔哭嚎,凄厉异常,随着哭嚎之声,整个雷城风云异动,地震山摇,天雷道道劈下,炸得雷城石崩地裂。窟内吊桥段段崩断,枯骨深坠而下却久不闻回响。莫叶凌空盘坐,足踝上梵文金铃化作一道金钟罩将他罩于其下,自窟底飞涌而上的道道黑气不停攻击向莫叶,都被金钟罩拦下。

  莫叶莲花盘坐,手持菩提串珠闭眼默诵《般若波罗蜜心经》,经文随咏颂形成光流向万骨窟四周散去,所到之处黑气消散,哭嚎骤止。不外咏颂不及,黑气太盛形成反扑之势,莫叶脸色愈加苍白,突然嘴角溢出鲜血,他自嘲一笑,将菩提串珠抛下深渊,眉间梵文红印竟从额头脱离,逐渐长大,直至长到渊口巨细,随着莫叶诵经结束,红印长成一道巨大法印,扣向渊口,菩提串珠在下坠中断开,颗颗缤纷落下,渊下传来阵阵爆裂之声,一时间地震山摇,法印落下,紧紧扣住渊口,瞬间止戈,金钟罩化成原来巨细变回莫叶足踝,但他眉间法印已然消失。莫叶徐徐起身,赤足走回洞中躺于睡榻之上。他闭着眼,面带苦笑,一只胳膊掩住双眸,也不擦去嘴角血痕,只听他喃喃一遍遍重复道:“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究竟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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