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师
春日多雨，风也带着些许凉意，院子里的杏花在风雨的摧残下显得有些狼狈。
瑶光坐在廊下，呆呆地望着从屋檐垂下的雨帘，偶尔瞟一眼屋内纸笔而书的少女，颇有几分感伤。
自家女人真的变了许多，从前的赵念茹哪会安平静静呆着看书，从前总说她与孔夫子八字不合，见到书本原理就头晕。屋里掌着灯，桌前的女人温婉柔情，总说赵二女人貌比天仙，其实自家女人平静下来，仔细瞧瞧，也不差嘛。
少女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刚书写的策论拿起来轻轻吹了一口，好让墨迹迅速干透，微微笑了笑。
“瑶光，收拾收拾，去弘文馆。”
瑶光像吃了黄莲一样，嘴巴鼻子都要拧到一块儿去了：“干嘛还去嘛，那老头儿明白就是羞辱女人，女人怎的照旧往上贴，况且现在下着雨呢，到时候您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赵念茹轻笑一声：“哪那么娇贵？快些去准备车架。”瑶光不情愿地起身。
“另有，不许对傅先生不敬。”
“哦！”
也不知女人突然怎的了，连着好几日都往弘文馆跑，求见那傅辰先生。那老头儿虽颇有才学，从前照旧太子太傅，后因太过桀骜不驯，被而已官职，现如今在弘文馆做教书先生。
弘文馆本不是一般子弟能去的学馆，照旧原先长孙贵妃为她这个表侄女求的天子求来的位置，可厥后柳晴以赵念茹不爱书本知识为由，一来二去一番折腾就把这名额给了赵鸯和。
“女子无才即是德，茹儿你若不爱念书那便算了，可这弘文馆的名额实在金贵，不如给你妹妹吧。”
从前她是真心将柳晴当做母亲，将赵鸯和当做妹妹，想着一个念书名额而已，既然贵妃姨母都求来了，总不能浪费。
这么一来，赵鸯和在弘文馆学了几多书册她倒是不知，只知道自己在贵女圈的名声就莫名其妙地臭了。
由着天气有些凉，她照旧穿了一件大氅，下了马车，刚刚走了几步，裙摆便被雨水打湿了，夹着有些风，打伞也不太中用，她便将策论紧紧抱在怀里，用大氅包好。
“哟，小魔女又来了。”
傅辰此时正里头解说苦闷的书册，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那些个仕女王孙哪听得进去，大多都在发呆睡觉，或者欣赏窗外的雨景。
有人一下就瞧见了廊下立着的少女，拉着一旁的同伴小声地说着：“看来传言都是真的，赵巨细姐果真就是死缠烂打的劲儿足，先生都说不愿收她为徒了，还这般不死心呢。”
赵鸯和坐在靠后的位置，听了前面几个贵令郎的窃窃私语，嘴角扬起微微不易察觉的弧度。众人只当看笑话。屋内暖和，屋外冷风夹雨，少女的身姿一丝没弯，像屹立于寒风中刚劲的松柏一般。
傅辰虽白了头发，却依旧耳聪目明，但依然装作没瞧见外面的人。
“女人，今儿太冷了，咱们去前面的暖厅等先生吧。”瑶光问道。
“我就在这里等。”她盘算了主意。
前几日回回求见傅先生，等半个时辰时辰都算好的，有时候甚至不见。更是当着所有门生们的面说道：“我不收愚笨无能之人为徒。”
众人皆把这事儿当笑柄呢，赵念茹也不恼，日日参见，有时候投其所好，提几壶好酒，有时候带几方好墨，今日是带了一张自己写的策论，证明自己并非传言所说的那般不堪。
凭据前世的生长，再过不久三王争权，易非离也算是个伯乐，收服了桀骜不驯的傅辰，前世的傅辰更是取代长孙衍的位置成为姜国丞相，知治理国家之良策，晓兵家用兵之谋略，通天文地理，明奇门遁甲。
若说易非离夺得山河靠的是赵明渊，那守住山河靠的即是傅辰。
就算重来一世也断不行轻敌，易非离虽冷酷无情，但也并非毫无优点，着实该取其精华而自用。
等了快一个时辰，傅辰才出来，瑶光腿都站僵了，差点没摔着，赵念茹倒像没事人。莫说站这么一个时辰，前世被罚跪，被羞辱，哪一点不比现在这待遇厉害？
“先生，念茹特来参见先生。”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甚是可爱。傅辰就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了已往。
“瑶光，快去给先生撑伞。”外面还飘着雨，她紧忙付托瑶光，自己则冒着雨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这幅场景落在那群富家子弟眼里倒成了他们挖苦的口实，冯斌对着一旁温温柔柔的赵鸯和说道：“你姐姐倒是求知若渴。”
赵鸯和可算是这群贵女之中身份最低微，容貌又最突出的，自然招一些富家子弟恋慕，好比这个冯斌。但这些子弟又怎及得上燕王风骚倜傥？
“愚笨之人再如何求知若渴也没有用，终究担不起大任。”沈玉兰高声说道：“这般不知廉耻之人，傅先生心里跟明镜似的，才瞧不上呢。”
其实众人也未见过赵念茹如何泼辣，有些女子之间的友谊只需要配合憎恨厌恶一小我私家。
“都说这赵巨细姐对燕王殿下纠缠不放，可我听说，前些日子燕王给她送去的大礼，全都被她退了回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鸯和虽面无心情，却攥紧了手帕，说到底心中是有几分嫉妒。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嫡女，自己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年老眼中也只有她一个，明明她已经竭尽全力去讨好年老，可他眼里却没有自己半分位置。
沈玉兰冷哼一声：“不外是欲擒故纵而已。”沈家也是簪缨世家，只是近些年来被天子削了权位而已，骨子里那份傲气是依然存在的。
她见惯了父亲后院的那群小妾的手段，只觉得赵念茹这手段未免太过浅显。
“玉兰姐姐，你别这么说，我长姐断不会如此。”赵鸯和抿着唇，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赵鸯和越恭顺，便显得赵念茹越顽劣，让众人只觉得，她仗着嫡出女儿身份如何作践庶妹。
在座的女子大多对燕王情有独钟，她赵念茹无才无德，仅凭死缠烂打得燕王青眼，这些贵女怎样都不会佩服的。
而大多数富家子弟又对温婉柔情的赵鸯和有意，自然对这个时常“欺负”庶妹的巨细姐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