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在地面，饶是有些恼人，春日的花儿开的娇艳，雨也落得频繁。
清香扑鼻的木樨花香气，柔和雍容的月影纱，眼前这幅光景倒是让赵念茹想起从前的闺阁生活，也不知是不是死前的走马灯，让她看见了生平最忖量的时光。
香樟木质的衣柜上镌刻着精美的紫藤萝花图，紫衣侍女正捯饬着柜子里的衣物，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真是可恶，眼瞧着大令郎不在，便这般欺负咱女人。”
紫衣侍女有些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素色窄袖衣衫：“你瞧瞧，这即是夫人前些日子送来的衣裳，咱女人是嫡出的巨细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瑶光！”水芝语气有点急了，眼神瞥了瞥床上昏睡的人：“别叨扰了女人休息。”
“老爷也太太过，下手这样狠。”瑶光抿了抿嘴，压低了声调：“同样都是老爷的女儿，怎的二女人就活的那般轻松快活，咱家女人却......”
话音未落，便见床上柔弱的女子支起身子。
“大女人！”瑶光又惊又喜，拿着一旁的毛氅，急遽跑去为她披上：“虽说开了春，但依旧是冷气逼人，女人小心些。”
开春？现如今应当正值大雪纷飞的腊月......
赵念茹模糊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洁白如玉脂的手腕没有任何痕迹，纤纤玉指也没有生那些茧子，她还没有为了那个亏心汉拿起武器。
“瑶光......”她有些激动，她重生了，她好想瑶光与水芝，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抱住她，可脸上忽得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刺得她一激灵。
瑶光紧忙去检察她的伤口：“老爷实在下手太重了，咱女人正值二八年华，竟然打得这样重。”
人人都说打人不打脸，偏偏这老爷，打自己女儿，一巴掌那是铆足了劲儿，赵念茹生得可爱，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像夜晚的星星那般耀眼，年纪还小的她此时脸上另有一点点婴儿肥，可爱嘟嘟的，对比十五岁便以明艳妩媚动京城的二妹妹赵鸯和而言，少了许多女子该有的韵味。
水芝急得直搓手，瑶光哭丧着脸喃喃道：“呜呜，咱女人被打傻了。”
赵念茹噗地一声笑出来，暗自庆幸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们二人。水芝貌美而心细，瑶光洒脱而开朗，上一世的二人结局都凄惨。
“我照旧去请医生吧。”水芝最后照旧准备转身出去，赵念茹也顾不上穿鞋，扒开坐在床边的瑶光，拿了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端详着。
“这是猪头，照旧包子......”赵念茹喃喃道。
她迅速整理了影象，现在约莫是永安二十三年，上一世的她叨扰了父亲宠幸小妾的兴致，被父亲一巴掌就地扇晕。
于是就酿成了现在这幅猪头模样。
镜中的少女眼神忽得变得狠厉，冷哼一声，随手将铜镜扔在一旁的梳妆桌上。
前世的她一心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惹父亲嫌弃，哪知自己不外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用她与年老的一生，为赵家众人换得高官厚禄。
瑶光与水芝一脸疑惑地对方，不知自家女人是否是伤心了。老爷一向不痛爱自家女人，如今又动了手，不知道她心里又会怎样惆怅。
赵念茹又翻了翻瑶光刚刚整理的衣衫，面上露出几分鄙夷。这样次等的衣衫对她而言也未必太不合适，柳晴为了陪衬自己女儿不比嫡女差，便拿这些货色来给自己。
父亲赵玄乃当朝武将云麾上将军，发妻是当今长孙丞相之女，长孙心茹，也就是赵念茹的母亲。
发妻虽早亡，赵玄却一直未将柳晴扶正，纵然她为赵玄生育了一儿一女，她依旧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赵念茹不受父亲疼爱，小时候瞧不出柳晴的目的，为讨父亲欢心，听了柳晴的话，学着父亲整日舞刀弄枪，而不是一般女子的女红娟秀。
这样也为世人造成了她顽劣的映像，将本就容貌才情出众的赵鸯和衬得越发婉和。
许是前世被困在后宫之中的日子太多，见惯了那些嫔妃争宠夺权的手段，现在只觉得柳晴这战略实在太低劣，也觉得自己前世太蠢，这样浅显的战略都看不出。
水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女人......”她结结巴巴道：“听外面说，老爷还挺生气呢......”
“哦。”赵念茹风轻云淡地扔下一个字，随后坐在梳妆桌前随意翻看那些廉价首饰与胭脂水粉。
前世她与赵鸯和共侍一夫之前，她都将二妹妹当做至亲挚友，她告诉自己，父亲这次又抢了一个乡间少妇回府。
赵玄身为上将军，当年为了天子的山河劳碌奔走，今日却被夺了权，性情愈发急躁，都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却爱糟蹋女子。
赵鸯和假惺惺地跑到她跟前哭诉，说父亲今日又得了一美人，那美人原是有家室的，就被赵玄抢了过来，说那美人哭得好惨。
闺中的她念的不是女德女训，而是史书国策，拿的也不是绣花针，而是杀敌刀。
听了好妹妹这样一番言论，她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那父亲的房门，兴头上的赵玄二话不说一掌扇晕了她。
上一世的她醒来之后也拒绝认错，认为父亲抢占人妇，把赵玄气的满脸通红，一气之下又赏了她一通家法，禁足了半个月。
赵鸯和虽有貌有才，也有几分小智慧，但她对父亲向来顺从，绝不会有胆子去坏赵玄的兴致，或许是她母亲教她做的，这样既少了一个与她分宠的女人，又能打压赵念茹，一箭双雕。
她从前只觉得柳晴温柔，纵然自己不是她亲生，她也待自己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亲女儿还好。
她爱习武，柳晴便替她辞了弘文馆，让她放心在家舞刀弄枪，甚至她可以不学习礼数常论，将她养成一个不懂礼数的犷悍假小子。
柳晴倒是得了个贤名，她已尽人事，只是她这个女儿，仗着嫡出之身，不受教而已。
门外响起叩门声，少女满脸担忧站在门外：“长姐，你可还好？”赵鸯和带着几分哭腔，颇叫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