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太极吗
某不知名悬崖边的瀑布。
陈桐披着干草毡，忍不住打哆嗦。
“阿嚏。”
回声嘹亮，一看洞府就又大又空旷。练功室的门和实习时空的门还纷歧样，那边是充满未来感的蓝弧圈，这边则是原汁原味的水帘洞。
托这道水帘的福，酿成落汤鸡的陈桐倒是清醒不少。只是她实在整不明白为啥要这么开场，这不纯纯折磨人么。
风一吹，冷气便以水为媒介从毛孔冲向四肢百骸，陈桐直觉自己的手颤得握不住，就像隔邻两条街看大门的老奶奶拄的歪手杖。
就算再歪再抖，还得用；而手杖能扔，胳膊可不行。
穹谷上方突然震动，一阵熟悉的开机音乐后，机械朗诵音从上方穹顶传来。听起来有些年头，甚至另有些卡带。
“接待来到太极拳进修班，请仔细研读以下注意事项，进修期间，我们会时刻为您的宁静保驾护航。”
太极拳？
她买的不是武林秘籍吗？
……
良久的缄默沉静。
陈桐用还未冻僵的脑子想了想，奈何照旧没想明白自己其时怎么信了老板鬼话的。
哦，想起来了——
“女人，我见你骨骼惊奇，似乎是习武的好料子，可曾习过什么祖传武学呀？”
“哎呀，我就知道！枉女人年纪轻轻，就没想过捡起自己的天赋吗？可惜哊。”
市侩乘隙介绍起自己家的武学盲盒，说这些破罐子就是有时机开出“九阴白骨爪”、“移花接木大法”、“降龙十八掌”等集大成之武学的武学盲盒。
……
自己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枉她以前还笑旁边工位的小许脸黑，究竟陈桐可是亲眼看过她连续喝了三个多月的雪人奶茶，结果出了一百个一模一样的手办。
这下好了，轮到自己了。
这种正凡人都市一笑了之的事情，偏偏碰上了奇遇不停的陈桐。可怕的是这女人小时候还真有过女侠梦。
人黑的时候千万不要想着下一秒偷渡欧洲，好比她最近突然被拐带进这个奇怪的组织，背上莫名其妙的卷王称谓，以后不卷还得死。
而陈桐显然是忘记了这一条。
“能不能不学啊？”
陈桐披着毡子小心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杆，讪讪一笑，“家父等着我回去呢，外面马上就宵禁了不是，回晚了欠好交接。”
“我的意思是……秘籍很好，但可能不太适合我。”除了强身健体，真要对上穷凶极恶的坏人，可不是上赶着挨揍。
说她急功近利她也认了，究竟她想要的是飞檐走壁，隔山打牛，是漂亮的剑花啊！！！
但是太极……
唉，没有说欠好的意思，就是司空见惯，有点心理落差。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女声从远而来，言辞恳切。
“我陈氏太极拳流传至今，若见后人，从不惜啬。”
“行远路，见山长，知远意，待云欣。好风非扶摇，何以叹心忧？”
女道一身宽大的袍，正对陈桐作揖。发见点银，眉间丝皱，一根木簪挽起长发，颇为俊逸风雅。
“天下武学从而为一，我也并非只承太极，若你融会领悟，自是再好不外，如若不能，你又怎吃得下其他武学之苦？”
人心不足蛇吞象，休叫欲望伤。
女道轻一抬手，同款袍子披落陈桐肩上。陈桐被她说得哑然，一时竟不知对方用意何在。
言罢，她一挥衣袖，场景变换，千百门生在演武场扎着马步，一拳一势，招招用心。陈桐的道袍不知何时穿到了身上，连水痕也不留一丝。
她在女道的领导下穿过人群，一个漂亮的小孩子不足身边人腿高，也嘿哈地嘀咕着。
目光坚定，恰如春英。
再变，门内戒律堂。门生若有恃强凌弱之苗头，自行领罚，屡教不改者，赶下山坞。
有门生谩骂，有门生长跪。
陈桐随女道站在掌门身边，只一转头的功夫，曾经的门生离别师门，各自远行，或从商贾，或为农耕，或立仕途，各自纷呈。
女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带着陈桐与那个被她盯过的少年一路向东。少年依旧背着他的行囊，维持着在师门的习惯，从不懈怠。
见风土人情，见各色人心。唯一稳定的，照旧他对武学的痴迷。不惑之年也有人慕名拜师，却被他一纸谜题劝退。
“你要看看吗？”
女道问她。
陈桐的手心满是汗。
她在女道的期待中轻轻摇头。
……
宋洪春一路奔忙，一路心悸。他找遍了家中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松香和宋之喜的下落。
不得已，宋父扯出一条旧红绸，踉跄着跑出中堂，在院中点燃。火星如坠，旋风四起。
「不是说再也不想见我？你……」
“之喜不见了，”宋洪春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他打断那声音，“帮帮我，帮我找到她。”
“求你。”
「早申饬过你此事行不通。木人无魂无魄，就算你把她修饰得再像人又怎样？
况且水生之木性空无灵、易腐易蚀，在它身上下的功夫不出三年就要推倒重来。有这时间，不如早日修葺万工简。」
“可你允许过我的！”宋洪春声嘶力竭。
「就算我允许过你，你的效率也不够与我谈筹码。」那声音恰似高屋建瓴，垂下眼帘恻隐他，「情分和天职，希望你心中有数，莫要贪图。」
“什么是情分？是修一辈子的简，却连老去的资格都没有？”宋父盯着那片虚空，面色阴沉狠厉。
“你该明白我并非软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