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期满,吏部的考核中,陆庚政绩斐然得了甲等。陆相与周相求了好些回要将陆庚从凉州迁至京中。京官虽比不得藩镇州府有实质的权力,但皇城脚下天子呵护,怎么都比凉州好上许多。
一想到堂堂进士在凉州与黎民黎民一同牧马放羊,生长手工业,陆相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朝堂上有些政敌常以陆庚背地悄悄讥笑陆相。
气得陆相用膳席间将象牙筷一把折断:“明日修书教陆庚回京,逆子,做起下九流的买卖运动,侮辱我陆家信香门楣!”
旁边的管家轻声劝慰:“老爷,令郎在凉州受黎民恋慕,连京城的凉州客商都夸赞令郎治理有方。这回不回全凭令郎,如此政绩,必不会久居凉州。”
“陆家世代簪缨,行商买卖,免不了精于算计坑蒙诱骗松弛家风。回!辞官也回!”陆相摔破了碗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恼怒,他的儿三岁识字五岁吟诗,文章人人称颂,天资聪颖乃是宰辅之才!
若陆家父子为相,他即是今日瞑目,也能告慰祖宗。
偏偏陆庚生性执拗,脱了官服常在田间地头与民耕作,修路搭桥,在凉州风生水起。
陆相气得胃疼。生儿如此,将做官做到田间地头日日蓬头垢面,如此失了风雅,全然不似他当年。当年陆相一举中进士,尔后平步青云,纵横政界二十年,门人门生无数。
自家孩子搁外头扶贫扶久了还不愿意回来。
小小事情竟然是陆相人生受到的最大挫折:儿太清明。简直生了个真青天白昼的圣人。
陆相的书信寄了已往了无回音。只经常收到什么小麦与肉干,气得陆相扔出了府门去。
忏悔思索捡回来时,早已被门外的乞食者欢欢喜喜捡了回去。
陆相得知又气又恼,甚至气得掉臂风度,踹了脚新植的木樨。
北萧又破裂成原先的草原六部征战不休,无暇顾及南元。大元落得安宁,休养生息。
无忧的太女做的很是惬意。太子中书舍人徐裴昭文章写得极好,奏疏的文笔常受周太师夸赞。无忧只需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印上官印,便放政事堂交于六部。
无忧也听说了陆庚在凉州的革新。搭桥修路开沟引渠,简直全面开花。在凉州的这些民生工程,花了户部好些银子。凉州常年入不够出,这大刀阔斧的革新……
全仰赖她这太女BOSS不计前嫌,慷慨批准。
户部尚书批那几万两银子,手都哆嗦签不下字。一早便哀嚎:“老臣计天下开支,这倘若天下州府都花银子如泥沙,臣去哪儿找银子?”
户部尚书在户部哭号完便去周相面前哭号。周相在拨款文书签了字,便无奈抚慰道:“户部多花银子,来日凉州收成大好,便又作粮税回了户部。”
总之,钱,要花的,回不回来,看陆庚的本事。
户部的闻尚书审批拨款越发谨慎,非理由正当收益预期明显可行性分析充实,一律不批。
据说闻尚书的噩梦缠身时,入晚身下一凉,从枕边人身边惊醒念叨:“超支了超支了,本官不批!”
引得朝堂哄笑。
大笔大笔银子,让凉州成了大元边陲最富庶的州府。引河浇灌使得凉州多了良田一片,修桥修路使得车马来往更为便利,发达的手工业更是将凉州的手工艺品行销全国,跑去京城开了间大大的店肆。那个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一整排皆是凉州的商货。
无忧看着大手笔的连排店肆,不禁勾了勾唇。
这广告营销做到了京城,也算是凉州确实富庶。
京城人人推凉州的羊肉为佳,一时凉州肉贵,成了一股风潮。连无忧坐在东宫用膳,都被特意提醒:“殿下,京城时兴的凉州羊肉,您尝尝!”
恩,陆将把炒作的民风也一并发扬光大了起来。
无忧哭笑不得。
州官升迁的名单报上了吏部,无忧将陆庚的名字圈了起来。
“殿下,朱砂圈人……不祥瑞。”徐裴昭在旁美意提醒道:“殿下是对陆庚大人有什么嘉赏圈错笔了罢!”
“也罢,陆公官回复职,去中书省做回中书舍人罢!”无忧摆摆手,让徐裴昭拟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