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媳妇和屋里的丫鬟赶忙出去了。
“您怎么没告诉过我,章家夫人想把毓卿表妹送给老叟做妾?”罗丹扬问道,险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罗夫人叹口气,“这事没成,只是章家想想而已。告诉你们,只会让你们白白生气一场。”
“母亲,如果……”罗丹扬急切的说道。
罗夫人疑惑的看着他。
罗丹扬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握了握手中的拳头,稳了稳心神,转而问道,“母亲觉得毓卿表妹怎么样?”
罗夫人笑道:“毓卿是个顶好的女人,听丹霞说林先生还夸奖她了,对她很是赞赏!”
“是,林先生夸她聪慧过人,才思敏捷,是个奇女子。”罗丹扬微笑说道。
罗夫人颔首,叹息道:“她父亲母亲都是智慧人呢!”
“那您说……我娶毓卿表妹为妻,好欠好?”罗丹扬问道。
罗夫人被一句话炸的脑子都懵了,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罗丹扬,“你说什么?”
“母亲,我,我觉得毓卿表妹很好,她如今是顶好的女人,未来会是顶好的妻子。”罗丹扬涨红了脸,虽然结结巴巴,但眸光坚定的看着罗夫人。
情愫一旦发生,便如同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不知不觉生了根发了芽。
罗夫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半晌没有开口。
罗丹扬蹲在地上,握住了母亲的手,说道:“母亲不是也觉得毓卿很好吗?为何不允许?”
罗夫人神色庞大,她心疼章毓卿不假,但亲戚家的孤女和未来儿媳妇是两码事。
章毓卿只作为当年关系极好的亲戚家孤女,她对章毓卿只有怜惜疼爱,可章毓卿要作为罗家嫡子的夫人,家世实在单薄的拿不脱手。
“你知道,你毓卿表妹怙恃双亡,章家至今未对外认可她的身份,她跟无娘家助力的孤女没有任何划分。”罗夫人慢慢说道,“你未来肯定要进政界,政界凶险,有何等难,你从小就知道。等你进了政界,此外同僚都有岳父助力资助,而你没有,就比别人差很一大截!人人都想往上爬,可别人是两只手,而你只有罗家一只手,你怎么打的过别人?”
罗夫人看着罗丹扬,“虽然说这话有些势利,但我和你父亲真的希望你能找一个家世好的名门闺秀为妻,这是为了你好!”
听到母亲这么说,罗丹扬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蹲在地上,仰望着罗夫人,老实的说道:“我理解父亲母亲的苦心,我虽年幼,但平日里看丹霞,也总希望她能一生顺遂,按世人眼里最好的那条路平平坦坦的走下去,不要有任何风吹雨打,也不要经历任何的苦难不幸。”
“可这路上的日子过的舒服不舒服,只有走路的人才知道。我不想要没见过面的女子结婚,我连她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如何相互托付一生?”罗丹扬说道。
罗夫人扶额说道:“怙恃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几多人都是新婚夜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怎么就你不乐意了?如果你怕我和你父亲给你挑个丑的,我部署你提前看一眼,怎么样?”
罗丹扬笑着摇头,“母亲,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要个我了解她,欣赏她的女子陪伴终生,生儿育女。”
“你才见过毓卿频频就了解她了?”罗夫人反问道。
罗丹扬十分实诚,“虽只见过频频,可次次都被她的聪慧漂亮给震惊到。我都不敢见她了,怕多见频频,太过喜欢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事,让她讨厌我!”
“又乱说八道!”罗夫人气恨恨的点了下罗丹扬的额头。
罗丹扬被点了个趔趄,爽性坐在地上,搂住罗夫人的胳膊,“母亲,倘若毓卿表妹有怙恃亲人呵护,我自然想多了解了解她,再考虑终身大事。可她的情况您刚刚已经说了,她祖怙恃不管她,婶娘时时刻刻想拿她换利益。如果我再犹豫不决,等到我下了决心,她八成已经被章家部署嫁人了!”
章家能给章毓卿部署什么好人家?到时候毓卿掉进了火坑,他抱憾终身。
时机总是稍纵即逝,该脱手时就脱手,犹犹豫豫只会错失良机。
罗夫人神色庞大,没有说话。
“母亲不喜欢她吗?”罗丹扬轻声问道。
罗夫人摇头,“我很喜欢她,怜惜她人通透稳重,日子过的艰难可怜。”
罗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可就是因为喜欢她,才不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你现在少年情怀,她又颜色正好,自然对她喜欢的紧,可过几年你不喜欢她了,她该怎么办?你若娶个家世好的,即是伉俪情感淡了,你也得敬着她,供着她。可毓卿什么都没有,再没了你对她的喜欢,她怎么办?她从小已经够苦的了!到时候我怎么去看法下的表妹和表妹夫?我跟她说我儿子对她女人始乱终弃?”
“母亲!”罗丹扬涨红了脸,站起身难以置信,“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罗夫人语塞了,“儿啊,未来的事谁也说禁绝……”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罗丹扬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既然在您面前求娶了毓卿表妹,自然是要一生一世对她好,和她相伴终生的!您也知道的,我喜畛赜学,如果未来妻子能同样精通此道,再好不外了!若是找个官宦家的千金,少不得整日敦促我汲汲钻营,升官发达,我不喜欢那样的!”
罗夫人看着神色坚贞的儿子,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若是未来忏悔……”
“自己选的路,没有什么好忏悔的!”罗丹扬坚定的说道。
良久,罗夫人叹了口气,“若是毓卿她那探花郎的父亲还在,我现在就可做主应下,说不得人家还看不上咱们,可现在……即是我允许了,你父亲恐怕也不会允许的。”
“只要母亲颔首,父亲那边,我亲自写信跟他说。”罗丹扬兴奋的说道。
罗丹扬急急火火回去给父亲写信了,那架势似乎晚写一会儿,章毓卿就要被章家塞进花轿送给老头子做妾了似的。
罗夫人手扶着额,想起适才罗丹扬那非卿不娶的架势,失笑摇头。
“到底是年轻人啊!”罗夫人叹道,“平时体现的再稳重踏实,碰上喜欢的女人,还不是跟个毛躁的愣头小子似的!”
进来的管事媳妇笑道:“能让少爷喜欢,还欠好吗?您也不用发愁表女人的归宿了,只要定了表女人是您的儿媳,您这个婆母出头要儿媳的妆奁,那是天经地义,章家另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呢!”
“您其实很想把表女人娶回来当儿媳吧?”管事媳妇悄声说道,“只是怕少爷不喜欢,老爷不乐意,所以从没提过。”
要是完全不想让章毓卿跟罗丹扬有什么关系,一开始就该严防死守,别说让罗丹扬带章毓卿去看马球赛了,面都不应见的,而且罗丹扬三番两次的借着带罗丹霞的名义去见章毓卿,罗夫人更是连阻拦都没有。
罗夫人笑而不语。
罗丹霞跑了进来,依偎在母亲跟前坐下,笑嘻嘻的说道:“我刚都听见了,哥哥是不是想娶毓卿表妹?”
“八字没一撇呢!你可别出去跟人说!”罗夫人赶忙嘱咐。
罗丹霞捂着嘴笑,自得的炫耀,“我早看出来啦!”
“你怎么看出来的?”罗夫人来了兴趣。
罗丹霞笑的乐不行支,“我哥看毓卿表妹的时候,两只眼睛跟那灯笼似的放光,动不动就脸红,前两天另有意无意的一个劲的问我,毓卿表妹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呢!明白是他想去找毓卿表妹,偏偏打着我的旗号!”
罗夫人扶额,这傻儿子哟!体现的这么明显,也不知道人家毓卿看出来没有!
章毓卿回到章府,第二日章府下人便来通知她,让她准备一下,三日后全家去寺庙,说是给太子妃烧香祈福。
传话的刘妈妈唏嘘道:“太子妃娘娘可真是个有福之人,能得皇上和太子这般看中!听说在京官员的女眷都要去,明日只怕京城里寺庙的门框都要被踩破了!”
又是花灯节祈福又是去寺庙祈福的。
“是啊,真是皇恩浩荡!”章毓卿双手合十,一脸羡慕的说道。
刘妈妈临走前嘱咐道:“对了,女人那天得穿素净点!”然而刘妈妈想起章毓卿想妆扮的浓妆艳抹也没那条件,便不再多言了。
刘妈妈走后,王春娘好奇的问道:“又给太子妃祈福啊?”
花灯节不才祈福过吗?听说祝愿太子妃早日安康的祝词和文章能从朱雀大街这头排到那头。
章毓卿觉得要么太子妃病入膏肓,药石无效,要么天子和太子想展现自己仁厚的一面,要么……要么以上二者都有。
到了上香那日,章毓卿捡了件颜色黯淡,洗的旧了的衣服,鬓边只戴了一朵小小的,浅黄色的绢花。
出门的时候,章毓卿被部署和章毓舒坐了一辆车。
章毓舒看看章毓卿光秃秃的耳朵,从随身带的肩负里拿出一对银制的扇形耳坠,给章毓卿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