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糟心
“小袖，小袖……”
沈玉珍跟在她背后紧追了几步，见她一下子跑没了影儿，不由转头跟方姥姥埋怨：“姥姥你看她，八块糖呢，就算给年老他们每人分两块，她也还剩两块呢，咋这么不懂事？”
方姥姥原本就因为她的一番操作，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如今沈玉袖都已经跑了她还不依不饶，脸色马上也有些欠好，可她刚要张嘴，就听旁边的方有顺抢先一步开了口：“小袖的工具，她愿意咋样就咋样，你有意见啊？有意见也憋着。”
沈玉珍被方有顺堵的脸红脖子粗，还想说什么，却见他突然看向屋里的沈家三兄弟：“咋地？你们也觉得小袖的糖该分给你们？”
沈玉林是反映最快的，险些是方有顺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哪会有这想法？这要是颔首了，是不是以后自己的工具，大姐一句话，他也得分出去？
沈玉文慢了一拍，但同样摇摇头。
他爹曾说过，长兄为父，他作为家里的老大，敬服弟妹是应该的，哪能去要妹妹的工具呢？那也太不懂事了。
再说，就他手里这两块糖，预计都是沾了小袖和玉林的光才有的，他哪有那脸认为小袖的工具该分他啊？
沈玉军还小，不是很明白方有顺的话，但见两个哥哥都摇头，他也就随着摇头。
心里还愤愤不平的沈玉珍见状一下子僵住了，他们怎么这样呢？她可都是为了他们啊。
方有顺看着几人却很是满意，笑着对几人招招手，说：“行，都是好孩子，出去玩儿吧！”
几个孩子闻言悄悄松了口气，立刻一个个跟小炮弹似的窜出了屋子，只有沈玉珍脸色难看至极的站在那里。
方有顺也没管她，继续捣鼓着自己的棉槐条子，而方姥姥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说什么，转头继续去做自己的活了。
说什么？以前她又不是没说过沈玉珍，这孩子哪次听了？
学校放寒假没几天，就已经接近年关了，去上工程的人们也结束了今年的工程进度，明年出了正月再继续干，与此同时各个小队开始清算工分。
等工分一算出来，所有人们就发现，今年除了秋收后分的那一点点棉花，竟然什么也分不到，因为他们现在的粮食，能坚持吃到明年夏收都投合，都这样了，小队里哪有什么工具可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小队甚至他们大队竟然都还算好的，有些小队，甚至是一些秋天没收粮的大队，如今粮仓里已经一粒粮食都没了，那些大队长一看没措施，赶忙往上汇报。
了解了情况后，方有顺缄默沉静了，回家就跟方姥姥说：“明年我不去上工了，辛辛苦苦泰半年，吃吃不饱，啥工具都分不着，还得管着队里那些社员的亲戚吃，我还不如多编几个筐子、篓子卖点钱来的实在呢。”
“行，那就不去。”方姥姥对此没什么意见，横竖村里有些切合年龄，比方有顺还小的人都不去干活了，他一个比那些人年纪大的，干嘛非要去受那个累？
在方有顺决定不去上工的同时，八队的小食堂也闹起了矛盾，只因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了。
八队小队长愁的头发都差点没揪秃，社员们的情绪越来越浮躁，他只能组织队员们去荒地里逮些野鸡野兔啥的，好歹也算能添一点吃食吧。
也许是今年有许多几何大队都没收粮食的关系，今年他们打的野兔、野鸡之类的竟然比往年肥了不少，因为有了点荤腥添嘴，社员们差点要爆炸的怒火，终于被抚慰了些许，但底下的矛盾该有照旧照样有。
对于这些事情，村里的孩子们都是一知半解，除了知道食堂里的每顿饭开始越来越少之外，其他的都没放在心上，依旧该玩就玩、该闹就闹，究竟这些事情原来就是大人们该费心的，他们就算费心也费心不来。
与此同时，沈玉灵对如今这种情况，简直糟心透了。
他们自己小队都已经吃不饱了就算了，竟然另有一些队员的亲戚来打秋风，她就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舔着个脸来用饭的？
可沈玉灵哪知道，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哪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要肯给口吃的，让他们能活下去，就算当牛做马他们也愿意。
沈玉灵这时候有些忏悔闹腾着分居了。
虽然她记事晚，可上辈子也是听许多人说这时候饿过肚子。但听说是听说，她却是不记得曾经饿过肚子的，究竟当年他们大队可是出了名的日子好，可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如果当年他们大队的日子也是这样艰难，那她为什么不记恰当年曾饿过肚子？
但当她想到沈老爷子时，突然隐隐就有了些推测。
是不是当年沈老爷子用他们分居的钱买了粮食，沈家所有人才没有为饿肚子发慌？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当年的沈家才晚了好几年分居？
沈玉灵看着院子里叔伯们拉回来的那一摞摞土胚砖，有些茫然起来。
不管当年事实是怎样，如今他们却是已经分了家的，而且她那几个叔伯已经弄了这么些土胚砖回来，想必一开春就能盖屋搬出去了吧？
虽然这种土胚砖的屋子沈玉灵并不稀罕，可能住的宽敞一些也是好的啊！
这老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才是重生的，也如愿的改变了一些事情，怎么首先盖新屋搬出去的竟然不是自家，反而是她那几个叔伯了呢？
这老天是不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啊？
在沈玉灵怀疑人生的时候，各个小队里的矛盾越发猛烈，等过了正月十五开学的时候，沈玉袖就发现班里少了许多几何孩子，其中另有几个是最近跟她相处不错的。
直到出了正月进二月时，各个小队的粮食基本都已紧急，大队里一看这不是措施，召集了各个小队队长一开会，最终决定，暂时解散食堂，把剩余的粮食分到各户手里，虽然剩的粮食不多，但粮食在小我私家手里，他们自然就知道怎么才气用最少的粮食，让一家人吃最长的时间，而不是像吃食堂一样，不知道节制，敞开了肚子能抢到几多吃的就吃几多。
就这样，没几天，方有顺就拿到了分下来的粮食，他和方姥姥两小我私家，一共二十来斤。
方有顺把粮食背回家，都有些怀疑人生。
咋就这么点呢？这够吃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