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家事
“别提这么极重的话，说件趣事，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今天一身伤回来，你猜怎么着，竟和凤家那声名狼藉的三女人厮混在一起。”林晟冷嗤，“学艺不精也敢英雄救美，差点把自己小命玩没了。”
“被探花郎退婚的凤三女人？”谢珣沉吟，似是勾起兴趣，“略有耳闻，林萧和她怎么了？”
谢珣生得悦目，懒洋洋地靠着垫着狐皮的椅中，轻佻的笑半露半遮，风骚却不下流，黑白明白的眼中藏着刀锋，却被笑意掩盖。
“凤三女人也是奇人，以岭庄的佃农欺上瞒下少缴地租，她就去闹了一场，夜里就遭到刺杀，林萧正在以岭庄看热闹，深夜回不了城随她一起住在庄子上，差点没了小命。”林晟摇摇头，“他沾上凤三就没好事，上次被踹到湖里，疼得三天爬不起来，还不长教训，这一次又凑上去，八成是失心疯了。上次落湖若不是他拦着，我母亲都跑去凤府问责了。”
真正踢林萧下水的谢珣面不改色地喝酒，似笑非笑地挑眉，“她去收租，佃农心有不平，就派人去杀她？”
“不知道她冒犯了谁，林萧说那批杀手训练有素，不像是农户雇佣的。”林晟对凤妤略有偏见，“一个闺阁之女，惹出这么多事端来，谁沾上谁倒霉。”
谢珣莫名轻笑了声，端起酒杯，似嘲弄又像无奈，简直是谁沾上谁倒霉。
“你也知道我那弟弟纨绔成性，也不爱和女子往来。凤三痴恋姜杨，闹得满城皆知，又和林萧搅和在一起，哄得林萧为她奋掉臂身，不知廉耻，也不知道哪来的狐狸精。”林晟摇着杯中酒，透出几分阴冷，“她若敢缠着林萧，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管好林萧！”谢珣烈酒过喉，绝不客气地说，“劝他一句，别痴心妄想。”
“你的意思是林萧缠着凤三，不行能，她爹不外是五品武将，她又声名狼藉，不知廉耻，当林萧的妾室都不够格，林萧又怎么会看上她，听说凤家女人长得悦目，当当玩意还差不多。”
谢珣扣紧酒杯，漆黑的眸如风暴前的宁静，幽冷而沉，他生得悦目，总是令人忘却他是杀人如麻的少年将军，京都的温柔乡掩盖了少年的杀气。
“五品武将又如何？武德将军的长女，是我镇北侯府的准长媳。”谢珣慵懒，又危险地问，“难道我镇北侯府长媳的妹妹，只能当林萧的玩意？”
林晟一怔，没想到谢珣举事，他讪讪一笑，拍着嘴巴说，“瞧我这嘴上没把门的，酒后胡言乱语，小侯爷别生气，表哥自罚三杯。”
谢珣冷笑，林晟在他面前甚少自称表哥，他也说到做到，拎壶连灌三杯赔罪，暖阳快步进院来，拿着一封信，“主子，宁州送来家信了。”
林晟惹了谢珣不快，也不想在府中多留，起身告辞，“小侯爷，酒后的话别放在心上，改天我做东，我们去牡丹园好好喝几杯。”
“好！”谢珣仍是慵懒地坐着，也不起身相送，林晟倒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小侯爷本就恣意狂妄，谁都不放在眼底，他连三皇子都敢打，林晟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摆表哥的谱。
林晟离开后，暖阳快步进凉亭，把信给谢珣，“令郎，这是女人身边的张大给属下的。”
凤府，梅园。
凤长林下值后，凤医生人控诉凤妤的罪行，伉俪两人去了老夫人的松鹤园，他们伉俪在松鹤园里留了半个时辰，老夫人身边的容妈妈就来请凤妤。凤妤到松鹤园时，老夫人正在窗台边泡茶，香炉里燃着安神香，室内烧着银炭，暖和得很，凤妤解了披风交给秋香，秋香随着容妈妈到隔邻去吃茶期待，屋内只有祖孙二人。
凤妤挽着老夫人撒娇，“祖母可有想我？我在外一日，宛如三秋，想死祖母了。”
老夫人慈祥一笑，点着她的额头，“小泼猴，别以为嘴甜祖母就饶了你。”
“祖母若听大伯父和伯母一面之词便怪罪我。”凤妤冷哼，“那我不平。”
老夫人怜爱地捧着她的脸，温暖的掌心贴着凤妤微冷的脸颊，打趣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平？”
凤妤使气不愿说，老夫人拉着她坐上暖榻来，炉上的水开了，凤妤拎起铜壶倒水，泡茶，一气呵成，老夫人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受了委屈。
“以岭庄的事，你做得没错，姝儿把工业交给你来打理，祖母原本还担忧你年少面嫩，易受欺负，未曾想你打理得很好，井然有序。祖母年事已高，已教不了你什么。可妤儿啊，牙齿和舌头都难免磕碰，况且是住在一个宅子里的家人。你屡次顶嘴他们，大伯父和大伯母念你年幼，也未曾为惆怅你。你做晚辈的，尊长的话有理，你就听着，若觉得不妥，你就忍耐着，哪有把尊长骂得下不来台的，你大伯母掌家多年，她也是要脸面的。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共磨难同富贵，家族才气兴旺。祖母知道，你是为了维护你的母亲，若是有一日祖母被人看轻，妤儿也会如此维护祖母。人情似水分高下，维护没有错，可要注意言语，不要伤人心。”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好欠好？”
凤妤也心虚，她甚少顶嘴尊长，祖母说的屡次顶嘴，怕是谢珣顶嘴的，她也只能认，“世人总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她为何总是欺辱母亲？”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拢着，“你大伯母身世世家，当侯府娘子，伯爵娘子也是绰绰有余，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所以眼高于顶。机缘巧合下嫁到凤家，起初心高气傲，看不上凤家是清流寒门，也不敬婆母。厥后，你母亲嫁过来，因是商户女的缘故，她总是被人讥笑和商户女做妯娌，心里难免有隔膜。厥后那一场叛乱，凤家，你大伯母家都受到波及，一落千丈，要靠着你母亲的妆奁过活，她心里难免有落差，又不愿意认可现实。厥后，你姐姐和镇北侯府订婚后，她心中更是埋怨，也痛恨，你可知道缘由？”
“不知！”凤妤没听过这段往事，她只知道姐姐和谢璋是在宁州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