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有许多钱
张大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噤若寒蝉的秋香就知道凤妤发怒了，凤妤睁开眼眸，眼眶微红，情绪已慢慢平复。
“女人，他们身手绝佳，都是一等一的谋害妙手，这事绝不简朴。”凤妤是闺阁之女，接手京中工业后，无非是和商户们打交道，凤家在满京城的簪缨世家里并不出挑，凤长林却也是三品高官，商户不敢真和凤家硬碰硬，凤妤做事张弛有度，从不赶狗入穷巷，断不会引来谋害。
“有线索吗？”凤妤轻声问。
秋香重新给凤妤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张大从袖中拿出一支断箭，递给凤妤，“女人，只有这支断箭。四菱形的箭头是军用箭矢，大雨已冲刷掉所有的痕迹，无从查起。”
凤妤端详着箭矢，这一类箭矢军中常见，是铁制的，民间的箭矢多是竹和铜所制，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谋害，谁要她的命？
“会不会是以岭庄的人雇凶杀人？”秋香问。
凤妤摇头，“王里正没这么大的胆子，县令不会查这事，我心中有数，箭矢收着，人员都安置妥当了吗？”
“死者三人都是京都人士，伤员有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女人放心，我会妥善处置。”
“死者家中有怙恃妻儿的，除了给安置费，你要费心常去探望，有需要资助的地方，都要尽力，若是为难就来找我。”这批护卫都跟了她三年，忠心耿耿。死去的护卫中有一人刚娶妻生子，小伙子还憨直地拿了一篮红鸡蛋给她，凤妤还给孩子特意打了一块金锁，凤妤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很是难受。
镖局的人来得很快，凤妤让张大去部署回城事宜，后续视察的事情，县令和庄子上的人相同即可。刘妈妈握着她的手红着眼嘱咐她近日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随意外出，以防歹人再作恶，凤妤尽力抚慰，伤员众多，部署了三辆马车，林萧非要和凤妤挤一辆马车，凤妤一犹豫，林萧就搬出救命之恩，凤妤只能同意。
从庄子回城要几个时辰，暴雨事后，山路颠簸，马车走得很慢，林萧坐在凤妤劈面就那么怨念地盯着她，像是讨债的鬼，凤妤无奈，“你的伤怎么样了？”
“凤三女人终于想起体贴我的伤势了。”林萧阴阳怪气地说，“好得很，没死呢。”
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凤妤心软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偏偏却是救命之恩，“你为什么要救我？”
“凤妤，你是真的没有心，本令郎为了救你，险些搭上性命，你一句体贴都没有，还问为什么救你。我古貌古心，乐于助人不行吗？非要有一二三四的理由才气救你？”林萧也不知道被凤妤戳到什么痛处，翻脸骂人。
凤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生机，“你在国子监总是作弄我，也羞辱过我，我们的关系并不融洽，我遭难，你避之不及才是正常吧？”
“我……”林萧气得红了脸，耳朵都红了，凤妤困惑地看着他，林萧气急松弛，“行，是我脑子坏了，我就应该袖手旁观，让你被那群人杀了。”
“你为什么要生气？”凤妤无辜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只会问为什么？”
凤妤另有一个为什么，见林萧气得都要跳车，只能忍回去，林萧忍无可忍，骂道，“凤妤，你真是一根木头！”
凤妤被骂得一头雾水，又心想着他动怒对身体欠好，冲他一笑，“谢谢你救了我。”
林萧伤口隐隐作痛，被凤妤气得一肚子火，心中闷得很，看着她绵软的笑容，像是阴天中乍现的阳光，莫名就消了气，他狂妄地问，“救命之恩，你就口头谢谢啊？”
“我给你钱？”凤妤试探地问，这是她最爱的工具，愿意给就说明很有诚意。
林萧刚消的火，瞬间上来，“谁要你的钱，本令郎很穷？稀罕你几个臭钱。”
凤妤困惑，一本正经地说，“我有许多钱。”
林萧捂着胸口，“……”
他总有一天会被凤妤气死。事实上，凤妤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她不喜欢欠人情，能还人情的只有钱。在她看来，人情就该用钱来还，若他不满意，定是她给的不够多。
“凤妤，钱买不了一切。”
“有什么买不了？”
“我！”林萧指向自己，“你花几多钱都买不了。”
“我为什么要买你？”凤妤问。
林萧气得伤口都隐隐作痛，捂着胸口冷汗阵阵，凤妤微惊，问他怎么了，林萧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凤妤从柜子里拿出蓝色药瓶，倒了一粒药丸，“林萧，这是专门减缓疼痛的药，你吃一颗，会让你舒服点。”
林萧不疑有他，吞了药丸，又找茬，“有这种药，怎么不早拿出来？”
凤妤心想，这是妙云师父给她配的药，一粒特别珍贵，泯灭许多药材和钱，她舍不得给他吃，实话伤人，凤妤说，“我忘了，刚想起来。”
林萧决定和她冷战，除非凤妤主动找他说话，否则他绝对不要和凤妤再说一句话，凤妤见他闭目养神，松了一口气，总算清净了。
马车平稳地往京都而去，林萧没想到凤妤还真的不理他，他有心和凤妤说几句话，又使气撩起车帘看风物。凤妤一夜未睡困倦得很，昨晚凄风暴雨，今天却艳阳高照，秋风明媚，凤妤眯着眼睛瞌睡如不倒翁似的，林萧时不时看她，可笑又好气，嘟哝一声，“原来是困了。”
他放下车帘坐了已往，故意靠近凤妤，凤妤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马车已上官道十分平稳，她无知无觉地靠在林萧的肩膀上，那正好是林萧受伤的那边肩膀，林萧下意识皱眉，却没有喊醒她。
进城门前，凤妤和林萧离开走，镖局的人护送她们回到凤家，一路上算是平安，秋香和春露都安了心。马车在正门停下来，护院们的尸体已各自送回家，张概略亲自走一趟，凤妤让春露走私账给他两百两抚恤金。张大十分谢谢，有了这笔钱，他们的眷属吃穿不愁，日子会过得轻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