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欠债还钱
雅座里的锦衣令郎们刚讥笑过凤妤无脸见人，就该缱绻病榻早死投胎，如今诡异地缄默沉静了。
林萧拍桌而起，凭栏而立，“她有病吧，遭人讥笑成这样，还妆扮得浓妆艳抹，招摇过市？”
“这不就是凤妤嘛，总是暴发户的做派。”
“她可真是厚脸皮，这也敢出门？”
凤妤不仅敢出门，还放肆购物，买了一车的绫罗绸缎和胭脂首饰，秋香带着几名丫头把工具搬运到车上，玲珑妆的掌柜提着大包小包殷勤地送她出门，究竟凤妤来一次，就顶他十天的生意。刚围观过姜府那轰轰烈烈催债的黎民们也艳羡了。
凤妤是真有钱啊！
姜家母子也不知从哪听闻凤妤就在玲珑妆，冲来理论，姜林氏看到珠光宝气的凤妤，七窍生烟，她派人在门前催债，闹得满城皆知，母子两人颜面无存，始作俑者凤妤却容光焕发，一掷千金，她身上这件孔雀翎披风就是稀罕物，宫中朱紫都未必能有，姜林氏恨得心口灼痛。
“凤妤，你为何教唆旁人上门毁我母子名声？”
秋香见她气势汹汹而来，侧半身挡在凤妤前护着，扬声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来为难我们女人，可笑不行笑？”
“我和凤妤说话，哪有你这奴婢插嘴的份儿？”姜林氏目光在秋香身上转，凤妤身边的大丫头，穿着都比寻凡人家的小姐都好，更是令姜林氏眼红。
凤妤轻轻拉开挡在前面的秋香，往前两步，秋香警惕地跟了两步，母鸡护小鸡似的提防着姜林氏，凤妤的美人眼顾盼生辉，又懵懂无辜，“你欠债，我催债，怎么就毁你们名声了？”
“你父亲明白说过，这笔钱不用送还，你出尔反尔，可问过他了？”姜林氏有恃无恐，闹街上围观群众甚多，姜林氏做出伤心状，博路人同情，“武德将军见我们母子生计艰难，这才施予援手，并嘱咐过我们，这笔钱不必送还，两家退婚，凤妤就拿出欠条欺压，明白是不把武德将军的话放在眼里，不敬尊长，置武德将军的名声于何地？”
凤妤笑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环视指指点点的路人，微微蹙眉。
欠钱的都是大爷！
姜杨见状，彬彬有礼作揖，“凤妤妹妹，退婚是我一人作为，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认错，凤叔赠予的银子在这几年备考中已全花了。当年凤叔也允许过不必送还，我和母亲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没有营生，为了供我念书，母亲辛苦织布，维持生计，在家也吃糠咽菜，凤妤妹妹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艰辛。你随处相逼，无非是想挽回这门亲事，可我们真的不合适，还请凤妤妹妹另觅良缘。”
楼上雅座看热闹的锦衣令郎们纷纷大笑。
“这凤妤逼人还钱，原来是想挽回亲事啊，她还要脸不要？”
“这探花郎也是倒霉，被凤妤看上，这是要用钱逼探花郎就范，啧，凤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林萧凭栏而立，满脸讥诮，恶毒地说，“就姜杨这体格，凤妤一脚就得见阎王，她图什么？”
围观路人也纷纷嘲弄凤妤不知廉耻，为了挽回亲事，竟做出如此不敬尊长的事情。
秋香气得想要挠破姜杨那张虚伪的脸，“啊呸，姜杨，你这伪君子，给我们女人提鞋都不配，你这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姜杨仍是维持着探花郎的风度，以退为进。
凤妤生得极美，尚且年幼，稚气未脱故作懵懂时，显得十分娇憨，她无辜地问，“列位婶娘叔伯，凤妤不知柴米油盐价，姜夫人母子二人，十一年花了一万三千两，竟然还要辛苦织布，吃糠咽菜，一万三千两很少吗？”
姜林氏和姜杨脸色瞬间大变。
一名粗布妇人双手叉腰，“我们一家六口，一年也就花费百两，十年也就一千两。你欠了凤家一万三千两，还吃糠咽菜，织布维生，骗谁呢？”
“凤妤女人，一万三千两能养活一家四口上百年啦。”
凤妤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捂住樱桃小嘴，“这么多啊，糟糕，父亲受骗钱啦！”
雅座上围观的林萧，“……”
秋香名顿开，气愤大叫，“原来是你们母子不要脸，年年都来凤家骗钱，真不要脸，还敢说我们女人痴恋你，我家女人放着穿金戴银的日子不外，要和你吃糠咽菜，她脑子又没坏掉，你们才是贪婪无耻。”
路人们态度大变，都纷纷指责姜林氏和姜杨贪婪，姜杨和姜林氏羞愤欲死，姜杨凶狠地瞪着凤妤，“凤妤，你欺人太甚！”
他挥手打向凤妤，秋香和两名丫头早就警惕着，都上前盖住，凤妤也退却两步，却踩到一颗珠子，倏然往后滑倒，摔在地上。
“女人！”秋香正挡在凤妤面前，转头看到凤妤摔倒，忙乱中推开姜杨。
凤妤也是倒霉，往后摔时，磕在玲珑妆门前的花坛边上，头昏眼花，一直戴在手上的珊瑚珠手钏断线脱落，珠子散落一地。
秋香倒吸一口气，就地愣住了。
楼上雅座看戏的林萧看到这一幕，急躁地踹一脚栏杆，转身下楼，李鹏飞伸头往下看，“林萧，这凤妤女人一推就倒，弱不禁风，她真一脚踹你落湖啊，是不是你在造谣？”
“放屁！”林萧头也不回跑下楼。
姜杨也没想到凤妤竟摔了，正要嘲弄凤妤，刚刚说话的妇人上前几步，“你照旧新科探花郎，欠债不还，还当街打人，这种人怎么配当我们怙恃官？”
“探花郎欠债不还，当街打人啦。”一名孩子大叫，一传十，十传百。
姜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一身冷汗，惊慌失措地辩解，“是她自己摔的，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摔的。”
两名丫头已扶起凤妤，一贯护着凤妤的秋香蹲下来捡地上掉落的珊瑚手钏，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珠子掉落一地，有一颗还掉到人群里，秋香趴在地上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