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沈锦琛再次受到了攻击,一颗热血沸腾的心骤然变得僵冷。
是他体现得不够真诚吗?
他明明那么真诚了!
大不了再真诚一点:“嫂嫂,我虽然不能修炼,但是我有武功啊,照样能掩护你。”
“就你?”江引双手负在身后,含着质疑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
摸着良心说,除去以前那些欠好的事,她这个小叔子宽肩窄腰身姿倒是挺拔,就是能力嘛……
她轻佻的眼神倏然一凛,妃色残影刮向沈锦琛胸膛,快若疾风,在虚空带出“咻”地声响。
不等沈锦琛作出反映,他整小我私家已经以仰天朝上的姿势躺在地面。
身前六尺开外的江引一袭妃色衣裳迎风翩飞,长发被高高束起干爽简练,两缕碎发在额间悠荡,清冷且撩人。
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攻击的姿势,偏偏眼神淡漠如水,恰似无事发生。
直到剧痛在胸口开始蔓延,沈锦琛才明白顷刻间发生了什么,双眼满是难以置信,又溢着些委屈:“嫂嫂……”
江引不为所动,冷漠得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目光落在小径旁的草坪上。
他更伤心了。
花花卉草有他悦目?
一口闷气憋在心中,他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
他试图商量:“下次打我,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怪疼的。
嘶……
江引面不改色收回手,抬头挺胸从他身边走已往:“这一掌我只用了一成力道,什么时候你能接我一掌,再来跟我谈资格。”
搪塞这种难缠的家伙,照旧得来点实际的,快刀斩乱麻。
吃到了苦头,自然就退怯了。
“不就是一掌吗?我能受得住!”
沈锦琛自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引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
也对,这样才是她认识的沈锦琛。
有志气。
呵。
但那又怎样?
废物就是废物,没乐成之前所有的志气都是笑话。
她头也不回离开,比起陪沈锦琛玩小孩子花招,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君子院。
昨日被罚跪祠堂后,沈渊就没再踏进过这里。
他这个主人不在,连带着院落也变得冷冷清清。
听说他一直和曲青青待在一块儿,因此这一路走来,江引又收到了同情的目光。
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只是用不磊落的手段挂了个少夫人的名头,又不是真要和沈渊那小我私家渣做伉俪,同情她做什么?
究其缘由,她认为都是闲出来的。
步入院中,新来的洒扫杂役见她一小我私家回来,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嘴询问什么,行了礼便自个儿退到一旁几许洒扫。
不外再会看眼色的杂役也有那么个把人是好奇心重的。
等江引进屋关了房门,夏荷忍不住好奇拉着同伴躲到树下,神秘兮兮八卦:“东香,少掌门没回来,看来他与少夫人反面是确有其事。”
东香便嘁了一声:“反面?那少掌门为何要取少夫人?当初为了娶少夫人,可是差点就抹了脖子。”
想到那个局面,她还觉得后怕。
“谁知道少掌门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要娶人家,一会儿又对人家不理不睬。”
夏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确定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被调来少掌门的院子吗?”
二人本是陆夫人的人,昨儿个莫名其妙就被指派过来,东香也是一头雾水,现在听夏荷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为什么?”
夏荷叉腰挺胸道:“我主动求夫人的。”
“……”
有病?
东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在菡萏院干得好好的……”
夏荷赶忙解释:“我这是为了我们两个好!昨晚夫人大发雷霆好几个姊姊遭了殃,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掌门又被罚跪祠堂。”
“那你知道少掌门为什么被罚吗?”
“为什么?”
夏荷抬起一只手盖住嘴,在她耳边低语:“我听说少掌门要休了少夫人,才被掌门罚跪。”
东香瞪大了眼睛。
休妻?
这才刚娶呢!
夏荷头疼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俩要是继续待在夫人身边,早晚被扒了一层皮,所以才用当探子的理由主动求夫人将我们调过来,这不,刚刚我出去一趟就听说一位姊姊又被夫人打了。”
东香:“……你有心了。”
夏荷啧啧道:“少夫人也真是可怜,宗门莫名其妙被灭,又被少掌门这么看待,要是岳山没失事,以她大师姐的身份少掌门还得敬她三分。”
东香吓了一跳,跟个炸毛的小猫似的连忙捂住夏荷的嘴巴:“你说这话可得小心些,别被有心之人传到少掌门耳里,否则有你苦头吃。”
院内细碎的谈论落入耳中,站在窗前的江引眼中眸光微沉,合上只开了一道缝的窗扇。
她绕过屏风来到内室的书桌前,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案上,提笔吸足浓墨,写下两小我私家名。
先是沈掌门,后是唐绪。
她执笔在纸上停顿许久,墨汁晕染了一大片宣纸也没注意。
找靠山她不是没有想过,当初随着沈渊来到岳山,在一众阻挡的声音中,只有沈鄞和唐绪支持她与沈渊的亲事。
从那时起她就注意到这两人的纷歧样。
岂论是在外界勋贵世家,照旧各大仙门,哪有人愿意要一个没配景的儿媳?
厥后休妻一事,沈鄞更是站在她这一边,其中或许有担忧尧山名誉因此受损的缘故,但她认为事情并没有外貌那么简朴。
自己孤身一人处于龙潭虎穴,借助外力必不行少,不外这外力由谁来当,她得好好斟酌。
回过神,她看着黑了一片的宣纸,徐徐将笔移位,在沈鄞那里勾了一个圈。
下一刻,捏决将宣纸烧成了灰,旋即又重新拿了一张宣纸,再提笔写下一些食材的名字。
落笔,她朝屋外喊道:“东香。”
吱呀——
东香推门而入:“少夫人,有何付托?”
“让厨房准备好这些工具,今日的晚饭我要亲自下厨。”
东香疑惑地接过她递来的宣纸:“您要亲自下厨?这不是有厨子的吗?”
江引冷淡道:“按我付托去做就行。”
有些工具,得亲自证明一下。
东香越发疑惑了,但照旧听话前去照办。
江引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低下头,视线落在书案的灰烬上,唇角微扬:“父亲,您可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