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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姝无双

第四章 截胡

娇姝无双 柒条鱼尾巴 2420 2023-02-08 18:28:12

  前世,六年如一日宵衣旰食,一朝松懈下来,裴姝只觉满身舒坦。

  窗外头景致繁盛。

  矮几上雪白冰酪遮盖殷红樱桃酱,细小冰渣如晶莹玉石碎在盘底。

  凝如膏的冰酪入嘴,酸甜清凉迅速蔓延整个口腔,裴姝不由惬意地眯了眯眼。

  享受之际,目光不经意瞥见长廊尽头行来一名中年仆妇。

  片时,芸雀气鼓鼓进来:“西苑那尤老婆子又来了,说是钰姐儿魇着了,夫人喊您已往一趟。”

  “三天两头一惊一乍,没个消停,就她金贵......”

  芸雀想着女人回来这几个月,昼夜勤于公务,腰间衣带都宽了一指,心里就发堵。

  明晓得女人诸事繁忙,里里外外千头万绪,医生人却总爱拿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来烦女人。

  都是一个娘生的,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们家女人。

  芸鹭瞅一眼稳坐不动,满心只有樱桃冰酪的女人,悄声对芸雀说,

  “你去回了尤嬷嬷,就说女君午休初起,待梳洗易服后便已往。”

  “依我说直接推了才好,次次随叫随到,瞧给她们惯的,把咱女君当啥啦……”芸雀一肚子牢骚,骂骂咧咧出去回话。

  裴姝慢条斯理用完冰酪才起身:“走罢,去瞧瞧母亲的心肝宝物又被哪路小鬼惊了魂儿。”

  她手握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轻摇着,沿回廊水榭慢悠悠往西苑偏向去。

  如此这般绕路,要多延误一刻钟。

  午后光照狠毒,不爱抄近路在太阳底下暴晒。

  西苑,起居室里。

  半掩的帐幔里,玉软花柔的小娘子眼中沁着水汽,软趴趴躺在秦氏怀里,纤细身子不住地轻颤。

  弱柳扶风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仙去。

  秦氏心焦抚慰半天,小女儿的情绪才稳定了些。

  “阿娘,女儿羞愧......”裴钰不期然红了眼圈,揪着手帕几度欲言又止。

  秦蔻容心急如焚:“钰儿,你生来基础弱,有什么事切不行闷着,郁结于心对身体欠好。”

  十四年前,她身怀六甲,听闻良人要将长女送去麓山,抱给那个贱女人教养,其时就大动胎气,险些滑胎。

  以至于龙凤胎落地,一个胎里带弱症,一个亏了基础生下来瘦得跟小猫一样。

  他们母子三人的命怎么那么苦!

  裴钰压抑地咳了几声,长睫掩眸道:“我怕说了阿娘责怪。”

  “傻孩子,阿娘怎忍心责怪你。”秦蔻容抱着弱不胜衣的小心肝,迭声保证,

  “你只管说与阿娘听,不拘何事,阿娘总归会想法子替你周全。”

  裴钰呐呐低语:“我想跟阿娘求一小我私家。”

  “求一小我私家?”秦蔻容怀疑自己听差了。

  待字闺中的娇娇说求一小我私家,意思就有点暧昧不清了,总不会是入眼了哪个丫头,想要到跟前来伺候吧。

  阖贵寓下的丫鬟婆子,她想指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须用求。

  秦蔻容一时间惊诧不定,她的钰姐儿才十四,就有了心仪之人?

  都求她到面前来了,莫不是已私相授受?

  且岂论是哪家儿郎,传出去只会损害钰姐儿的清誉。

  裴钰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娇娇柔柔晃她手臂:“阿娘你就说应不应嘛?”

  这次秦蔻容没一口允许,挥退四下,问道:“你说说,所求何人?”

  裴钰面颊染红晕,附耳吭哧吐出一个名字。

  秦蔻容大惊:“不行!”

  “阿娘适才言之凿凿要全我意,须臾又翻悔,认真好不讲原理。”言罢,捻起锦帕柔柔捂嘴,啪嗒啪嗒掉玉珠子。

  她原就生的娇弱,这一哭起来便如骤雨拍打杏花,看得人心都要碎了,秦蔻容无奈又心疼,

  “此子家道中落,与你怎堪相配。”

  “钰儿,满帝京那么多体面儿郎任凭你挑,你莫要想不开钻了牛角尖。你年岁小,不懂这女子嫁人即是重投一次胎。”

  “听阿娘话,切勿因一时激动而毁自己一生。他家中且有幼弟寡母要服侍,祖产仅存一间宅院,寥寥薄田。”

  “你若嫁他,只等吃大苦吧。阿娘绝不允你自降身份,许给一破落户。”

  “你们几时相识,可有外人知晓?”秦蔻容盯着小女的眼睛,一句紧跟一句,急得心如火烧。

  虽不清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想来钰姐儿定是受了那阮祁小儿的诓骗,此子绝非良人。

  且不说,这阮家大郎乃是长女挑中的夫郎。

  长女尊立女君,今生已无缘嫁人,要么自梳,要么聘夫入府。

  后者,勋朱紫家想都别想,即即是不得宠的庶子。

  只能从寒门子弟,家道中落的人家里选。

  长女性子清冷孤高,秦蔻容本以为她会抗拒,结果长女接受良好,爽快看完画像,不日就指定了家道中落的阮家大郎。

  这阮祁相貌倒是一等一的出众,可光长得悦目管什么用,门不妥户差池,新鲜感一旦消磨殆尽,一地鸡毛要怎么收场?

  秦氏如何舍得让千娇百宠的掌上明珠嫁去那样的人家刻苦受罪。

  一言蔽之,阮家郎匹配长女将将合适,配钰姐儿那是万万挨不上边儿的。

  非是她偏心,一个是嫁,一个是聘,两者不行相提并论,秦蔻容如是想道。

  “阿娘你信我,阮郎有大才。”裴钰胸有成竹,笃定道:“明年科举,他不中状元,少说也能取个探花。”

  秦寇蓉不为所动,天下莘莘学子何其多,科考不亚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套说辞怕不是阮家郎用来利用钰姐儿的吧,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夸下此等海口。

  话说之前一点苗头也没有,钰姐儿怎么突然就五迷三道的,睡一觉起来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

  “阿娘~你不是最疼女儿吗?”裴钰嘟着红唇楚楚可怜撒娇:“不若我们各退一步,明年他若高中,再行提亲纳采,好欠好嘛~?”

  秦蔻容被她磨的没法,思索良久,长叹一口气:“那你得允许我,在他高中之前,你们不许私下晤面。”

  横竖钰姐儿年纪尚小,暂无议亲计划,横竖不延长什么。

  再一个,说不得待到明年,钰姐儿就转变心思了,如若一年后他果真被点中状元探花,也算勉强堪配。

  “好,我听阿娘的。”裴钰灵巧应好,心下又是另一番计划。

  不晤面怎么培养情感?

  大不了瞒着阿娘就是,阿娘那么疼她,纵然有所察觉,撒撒娇就蒙混已往啦。

  “那阿姊那边......?”裴钰轻咬唇瓣,露出羞愧难当的模样:“到底…到底是阿姊选中的人。”

  “阿娘,我不是故意要拆阿姊的台,我和阮郎早已相知相识,女儿是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凑巧,那么些画像里阿姊偏偏一眼就相中了阮郎。”

  “你不知道,得知阿姊定下阮郎,女儿心中有几多苦闷纠结,我本心不愿伤害阿姊,可女儿实在放不下。阿娘我不怕和您说句实话,幸亏冰人还未上门,否则定是要铩羽而归的,他那么骄傲一小我私家,是绝计不会同意的。”

  说着,似不堪重负,哭倒在秦寇蓉怀里。

  秦寇蓉疼惜地顺了顺她头发:“这事不怨你,你莫要妙想天开。阿娘去与你阿姊说,她会体谅的。”

  长女得了女君位,于别处让一让应当应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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