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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红

得逞

南红 是灯橘呀 2474 2023-02-11 23:59:28

  “老夫人,”一个身影进入福寿园宁老太太的屋子,轻声朝倚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宁老太太唤了一声:“可还醒着?”

  “醒着呢,”宁老太太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只声音透着清醒:“你尽管说来。”

  进来的人正是芳妈妈。芳妈妈见宁老太太果真没睡着,松了口气的同时,想到自己今日探查所得,又心中滋味莫名:“奴婢今日算是跟了银杏那丫头一天,虽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

  宁老太太睁眼望向芳妈妈,目光沉沉,不作声,实则早已吐露千言万语。芳妈妈经年的老人了,哪里不清楚“无任何可疑之处”不即是真清白?她缄默沉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息一声,将自己内心十分不想认可的推测咬牙搬上实处:“奴婢果真是老了,人都说越老越是心软,奴婢过于信重银杏那丫头了。”

  “……再看吧,”宁老太太面露不忍的看了芳妈妈一眼,觉得芳妈妈自责的样子怪可怜的,哎,她又何尝不也是对芳妈妈心软?要搁在从前,她定然不会忌惮身边人的所思所想,直接就将惹了她心烦的丫头处置了去,老了老了,心肠终究是软了,也开始学着不看僧面看佛面了。“不是还未曾见那丫头与耀哥儿相见么,待真见了面,证据确凿了,再处置也不迟。”

  “……是。”

  知道这是宁老太太爱重自己才玉成自己一份圆满,芳妈妈本该是兴奋的,但一想到银杏,到底照旧沉了脸色。她亲自看中的人,哪里能不了解个透彻?若是那丫头觉察出了老太太的刻意忽略,认真不明白为何,她定是会来找自己,小心翼翼的问是否有什么误会,是否自个儿哪里失了分寸做错了事,而不是状似平静灵巧,实则暗地里自己想措施,能暗地里自己想措施不多问的,何尝不是心里头对因着何事惹了祸门儿清?哎,老了老了,心软了不说,竟还老眼昏花了,看中了这么个不循分的!

  “那丫头应当是不会叫咱们等太久的,”芳妈妈低声说道,话音里带出来了几分讥笑:“奴婢还算是了解她,现下自个儿被自个儿吓破了胆子,离去寻四少爷救一定过不了太长一段时日。”

  宁老太太点颔首没说话,只心里已经想好了待抓住银杏该如那边置了。

  夜深人静的京城里,将夜晚当做天然掩护屏障随处行走探查消息或者通报消息的,不仅只发生在宁家。位于京城西街的一处僻静小巷子里,一扇破破烂烂只能寄希望于路不拾遗的门徐徐打开,门外一个身影绝不迟疑的闪身入内,随后门关上,像从未打开过一般原样儿立于巷子中。破破烂烂的门内的院子里杂草丛生,结了一层盖一层的蜘蛛网和随处可见的、堆的厚厚的灰尘,无一不昭示着这个院子无主已久的事实。而先前像猫一样悄然无声进来的人,却不是院子里唯一泛起的身影。

  “如何了?可得手?”

  “万无一失。”

  “好!我这边也准备好了,你出来一趟不容易,回去小心!”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双方各自获得了想要的回覆,虽夜已深,但或许因为自己知道自己做的本就是亏心的事儿,所以交流了信息的两小我私家来去俱是小心翼翼。带着冷意的夜风吹来,吹掀起来其中一小我私家的衣摆,露出绣了一瓣红梅的玄色宽头皂靴,这宽头皂靴的样式很是奇特,看上去像是出自宫内……

  宁子萱今日起得特别早,天还没亮,眼睛就睁开了。虽然昨天晚上睡得晚,但她此时眼中没有半分困意,因为她小脑袋瓜里正谋划着一些小算计。能重活一世真好,能重活在自己十岁的时候真好!宁子萱端详着镜子里洗漱完不施粉黛也白白皙净透着生机活力的脸,心里感应格外的满足。不急不急,时间还长,距离真正宁家遭难另有些年头,再说她已经知道刘瑀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世他别再想着能隐藏着恶意心机接近她,更别想再打扳倒宁家的主意!所以慢慢来,稳扎稳打的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终将宁家的劫难化解了也不是不行能。

  宁子萱笑意盈盈的由着身后谷雨给自己梳头,美意情简直溢于言表。谷雨一会儿看一眼镜子里的宁子萱,一会儿再看一眼宁子萱,不问宁子萱今日这么开心的理由,只自己也随着脸上带笑心情很好。

  “你一会儿再让信得过的人去探听老太太那边的消息,照旧探听跟银杏有关的,有任何进展随时来告诉你告诉我都行。”

  “是,小姐。”

  谷雨不问缘由的痛快颔首应了声是,随后认真比力起了手里拿着的两支簪子,斟酌良久终于给宁子萱戴好之后,脸上才露出一抹真切的笑,似乎对她来说,把宁子萱妆扮的漂漂亮亮得体大方,才是她心里头顶顶要紧的事。

  宁子萱笑了笑也没主动把让人探询银杏的原因告诉谷雨,自从她重新睁眼醒来以后,便主动要求把谷雨调来跬步不离的跟在身旁,俨然拿谷雨当了大丫鬟看待。谷雨之前就是宁子萱的丫鬟,只不外一直在她跟前给她梳头,并不算她心里头分量特别重的丫鬟。谷雨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做不到甜言蜜语哄她欢心,也无法跟别人争抢在她面前露脸的时机,因此她就算一直知道身边有个心灵手巧的谷雨,却嫌谷雨性子木讷,不多重用。

  不外宁子萱是知道谷雨最是忠心耿耿的,可以这么说,谷雨这个死心眼儿的丫头,认准了她是她的主子,便能心甘情愿不问因由的为她赴汤蹈火,纵然面前是必死的万丈深渊,只要是为了她,谷雨也能面不改色的跳下去换她平安。宁子萱从镜子里看着身后为她挑选今日出门穿的衣服的谷雨,想起前世的谷雨,心里头一阵阵的惆怅,眼也不由得红了。

  “小姐,”谷雨没有转头,只面露难色的看着选出来摆在眼前的两套衣服,犹豫不决:“小姐今日是想穿的娇俏些,照旧想穿的稳重些?”

  宁子萱乘隙收起伤心,探头朝两套衣服上看了一眼:“都好,我去母亲那里,娇俏些吧!”

  “是!”

  穿着好的宁子萱带着谷雨走出福寿园,朝揽芳苑走去,她想去和医生人商量搬回揽芳苑里自己的苍雪斋住的事情。她日后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大太重要,住在自己的土地用着自己知晓底细心性的人手,才越发方便放心,更伸展得开拳脚。

  宁子萱这边带着谷雨像只漂亮的蝴蝶般在廊下行走穿梭,银杏那边也终于逮到了时机,正小心谨慎的专往偏僻人少的小道上钻,目的地是四少爷宁子耀除去青松堂以外常待的霄云馆。霄云馆的位置临近外院,宁府里有资格用霄云馆的小姐少爷们只有三少爷宁子挽、四少爷宁子耀,以及萱小姐宁子萱。据她今日使了银子找小丫头跑腿儿探听到的,三少爷一大早去了城外的松山学院找先生请教问题,萱小姐带着谷雨去了揽芳苑,此时的霄云馆内理应只有四少爷宁子耀一人!

  天赐良机!银杏喜不自胜,觉得这是老天都盼着她心满意足,因而给她送了好运气让她图方便!

  宁子耀念书时身边不许小厮随着的习惯,银杏是知道的,眼看着就要到霄云馆门口,眼看着宁子耀的身影就泛起在自己视线内,银杏激动的心怦怦直跳。她边小心的缩着身子仔细留意四周是否除了她和宁子耀外没有别人,边轻轻调整呼吸整理鬓发衣裙,以便能以最完美的姿态泛起在宁子耀的视线里。可惜银杏这边刚伸出纤纤玉手拿出香气扑鼻的帕子放在眼角,眼底刚酝酿出朦胧水雾,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没能来得及被宁子耀怜惜的目光注视着,身后一双粗拙的大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的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有丝毫反抗的时机、犷悍无理的强行拖她远离了霄云馆。那钳制着她的人力气巨大,捂着她口鼻的手让她呼吸困难,别说高声呼救,就连尽量保证自己在世都是难事!是谁!看待自己那么粗鲁!手上的厚茧子磨得她娇嫩的脸都要破了!

  银杏又怕又急又气,泪也不用费心酝酿了,直接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她无能为力、心痛如刀割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拖拽的离霄云馆、离宁子耀越来越远,远到人影儿都再看不清,于是更心碎万分,泪掉的更多更急了。

  霄云馆里静心默写文章的宁子耀似有所感的抬头,可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长得高峻粗壮的松柏,并没有半小我私家影儿,空荡荡的极合他心意。是自己多想了吧,否则怎么模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宁子耀摇摇头重新垂目,将默到一半分心停下的文章继续默了下去,默完这篇文章就能出府跟学兄骑马打马球去了!想起清早祖母派人递过来的消息,宁子耀笑起来,笔下书写的行动更快了。

  ……

  “啪”的一声脆响,福寿园宁老太太屋旁的偏房里,银杏被一巴掌扇的偏过头去,娇嫩的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清晰可见,看得出打人的人是使了鼎力大举气的,半点儿没有弄虚作假。银杏娇弱无力的跪倒在一边儿神情委屈,她的正前方有一把金丝楠木椅,椅子上牢固坐着的正是宁老太太,椅子旁垂手站着的是芳妈妈。

  卖力打人的婆子低着头偷偷看了看一坐一站两小我私家的脸色,只那么一眼,就知道今日银杏这女人多数儿是讨不着好了。她入宁府十多年,虽没能真正进前去,但纵然只在外头做些活儿,也还从未见过宁老太太和芳妈妈脸上露出这般神情呢!

  也不知道银杏这个胆大包天的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印象中一向好脾气的老太太生这样大的气……

  婆子这么想着,余光瞅到芳妈妈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赶忙更低了头,不敢再多想。芳妈妈并没有把先前赏了银杏狠狠一巴掌的婆子赶出去,不是掉臂忌家丑外扬,是她知道老太太不怕那婆子多嘴多舌的将即将听到的事儿说出去,一是谅她也没胆子嚼舌根,二呢,即即是说出去了,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太生气……芳妈妈想,若是今日银杏这只被“杀”的鸡能灭了其他丫鬟随着也生出来了的那些个小心思,说禁绝照旧大功一件呢!

  芳妈妈思及此,又把目光放到了仍娇娇弱弱不能自个儿起身的银杏身上,看着她那个样儿,想到自己之前还曾为她说话,一心认定能被自己看中的女人必是个智慧知事的,今后多加调教前程一片灼烁锦绣!谁知道!芳妈妈看着银杏,顿觉心头一阵恶心,再不愿多看她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生出的攀附上四少爷,求四少爷替你央了我让你给四少爷当通房的心思?”

  宁老太太一开口,不管平静旁听的婆子目瞪口呆多惊讶,银杏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已经辩无可辩。

  既然果真如自己所想,老太太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银杏便慢慢直起了身子,趴伏在地朝宁老太太恳求:“老夫人,还请您看在奴婢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您,对您一片真心的份儿上,玉成了奴婢吧,奴婢会像待您一般好生侍奉四少爷,体贴四少爷,让四少爷专注学业,不再费心旁的事,早日挣个功名,好叫您兴奋。”

  银杏这一番话说的十分真诚又恳切,她虽然不知道老太太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她和四少爷的事,却也明白时至今日不能再多说其他,只专门把话往老太太心里在意的事情上说,期盼着老太太能被她感动对她开恩,遂了她的心愿。银杏此时不由得庆幸以前自己简直把老太太付托的差事办得好,纵然和四少爷扯上了联系犯了老太太的隐讳,但自己好歹曾是老太太跟前的人,照旧个曾十分讨老太太欢心的人,说不定……说不定!银杏将头不停磕在宁老太太脚前的地上,不到一会儿,再抬头,额头的那块儿皮肤便磕出了血,那暗红顺着她眉心往下淌,淌不及的血滴在地上,很快成了一小滩……而银杏似乎不知道疼一般,仍然继续一下下的磕着头。

  那被默许旁观的婆子已经不惊讶了,她瞪着眼睛看着地上银杏磕头磕出的一小滩血,开始觉得心惊胆战……亲娘哎,磕头都能磕出血来,银杏这丫头也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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