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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开茶铺

第六十九章 探访

我在汴京开茶铺 思归北鸿 4044 2023-03-24 16:15:55

  魏夫人的话让莫云潇大吃一惊。她楞了半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而魏夫人面露忧郁之色,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玉如,我……”莫云潇站起身来,话还没说魏夫人就用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按,让她坐下,然后说:“你休要多言,你想说的话我懂,我都懂。”

  “不,你不懂。”莫云潇的语气极坚决,但语调又极温柔。她正在和魏夫人做一场艰难的辩说,犹如两位剑客,此时剑已出鞘,吐着冷光,但持剑的人却随处留情。

  “玉如,赵似并不像你所说。我相信他不会害我。”莫云潇说:“世人对他多有误解,源于皇室争权的相互倾轧,并非是赵似的本意。他只有自污才可保全性命,已是极痛苦的了,我不应再怀疑他。”

  在她说话期间,魏夫人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放到莫云潇的手边。她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心情。直到莫云潇说完,她才轻轻一叹,问道:“你如此信他?”

  “是,我信他。”莫云潇说:“我对他说过,信他就如信我自己一样。”

  “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魏夫人又问。

  这一问真叫莫云潇哑口无言。没错,她这一夜辗转反侧,天刚蒙蒙亮就冒昧来访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想讨一个答案,一个我认可的、足以叫你放心的答案,对吗?”魏夫人说。

  莫云潇矜持的一笑,说:“知我者,玉如也。”

  魏夫人却摇了摇头,满含忧虑的说:“我信你的话,我也相信他是自污以求保命。现在,你可放心了吗?”

  “你并不真的相信。”莫云潇也皱起了眉头。

  “就算我真的相信,就算简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相信,你的心照旧不能够安宁。”魏夫人说:“因为你不够相信他。官家的话叫你动摇了。”

  “不,我没有动摇。”莫云潇反驳着。

  魏夫人笑了,说:“我知道我说不平你,你文武双全,自比我有胆识有魄力,你总会有新的花样来驳我。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咱们不如就去探访一番,看看到底是你对照旧我对。”

  “探访?探访什么?”莫云潇有些不解的问。

  “你还记得那三十个歌姬吗?”魏夫人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然后说:“我已将她们安置在了城外佃户的家里。咱们去听听她们怎么说。”

  莫云潇细细一想,便一口允许了下来。

  城外,村舍成群,小溪流水,三五个童子正围着一棵大树奔跑嬉闹,两个鹤发老人拄着手杖坐在石墩子上振振有词的谈天。两匹枣红色骏马停在了路边,马上各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

  几个老妇迎上来,笑嘻嘻的行礼,说:“见过魏夫人。这不年不节的,您有什么宣召叫管家来知会一声就成,何苦要劳动身子跑一遭。”

  魏夫人一笑,下了马来说:“我没什么宣召,只是来看看上次的那几个女人。她们还好吗?”

  “好得很好得很,也亏了夫人的银钱支持,女人们都吃得好,睡得好,消瘦的身子也福了一些了。走,老婆子这就带您老去瞧。”这个老妇边说边引着魏夫人和莫云潇向村子的深处去了。

  “她们可住得惯?”魏夫人问。

  “是,起初不太惯,不外日子长了也就好些了。”老妇说:“她们也感念夫人的恩义,唉,从那虎狼窝里逃出来已是大幸了,还奢求什么呢?”

  魏夫人和莫云潇对视了一眼,又说:“如此甚好。她们都是吃过苦头的,我正愁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们。倘若村里有娶不上媳妇的闲汉,也可找人来说和说和。”

  “这倒是敢情好呀。”老妇人说:“她们都在村西口那个旧院子里,咱们先瞧瞧去。”

  来到院子口却也听不见丝毫的人声,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老妇人有些尴尬,忙拍手叫道:“诸位小娘子,魏夫人来看你们了,快出来迎迎呀!”照旧听不见丝毫的消息。

  魏夫人和莫云潇的眼睛同时一亮,异口同声的叫道:“欠好!”莫云潇飞起一脚便把大门踹开了。那老妇人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铁青,五官也因恐惧而扭曲。

  莫云潇和魏夫人快速走了进去,那老妇也跟在后面进去了。可她们刚一进去就又吃了一惊,这些已换上普通布衣的女子们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口中流血,一动不动。

  莫云潇急遽上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她们已都死了,而且身体僵硬冰凉,应该是死去很久了。

  那老妇人猛然见到这么多尸体也是吓得魂飞天外,高声叫道:”这……怎么会……怎么会……“

  魏夫人怒火中烧,一把抓住这老妇,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老妇神情忙乱,六神无主了。

  魏夫人更是气恼,狠狠将她一推,呵叱道:“你办的好事!”老妇跌倒在地上,又急遽跪好磕头,说:“小的活该……小的活该……”

  “死死死!你死了又有什么用!”魏夫人面红耳赤,真恨不得一刀就把这粗心大意的妇人杀了。

  莫云潇忙来拦住,劝道:“玉如你稍安勿躁,你就是杀了她也于事无补了。”接着,她又问这妇人:“你上次是何时来的?”

  “昨日……昨日晚上。”老妇唯唯诺诺的回覆:“小的每日要送两餐饭食过来,所以一日要见她们两次。”

  “昨晚来时,可有异状?”莫云潇追问。

  “没……没有。”老妇忙又辩解:“若有异状,小的一定向夫人禀告。”

  莫云潇想了一想,又问:“三十人的饭食,你一人如何送来?”

  “小的家里有驴车,可以一次拉来。”老妇回覆。

  莫云潇咬着嘴唇想了又想,试图寻找新的破绽:“可三十人的饭食未免太多了,你一人如何做得来?”

  老妇偷瞄了一眼魏夫人,回覆道:“小的怕怠慢了诸位娘子,加上夫人又给了银钱,小的便去城里买了饭食回来。”

  “始终是你一人,并无他人加入?”莫云潇继续问。

  “那也不是。”老妇人说:“村里的张阿狗在城里当闲人,四处去送饭食,小娘子的饭食就是他送的。”

  莫云潇知道“闲人”并非是现代人说得空闲的人的意思,而是特指“外卖小哥”。她正要再问时,魏夫人突然叫道:“什么人?”

  莫云潇抬头一看,果真有一小我私家爬在围墙边上贼头贼脑的向里望着,被魏夫人一喝便迅速低下去了。

  莫云潇双眉一扬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门外,那人也正从墙头上摔下来。他瞧见莫云潇更是惊慌,拔腿就跑。此时,正好有一群小孩子在蹴鞠,毡球被他们高高的踢上了半空。

  “休走!”莫云潇飞起一脚,正中那正在下落的毡球。她这一脚势鼎力大举沉,毡球似利箭一般飞了已往,正好打在那人的后背上。他发出一声低吟,摔倒在了地上。

  众童子见那人出丑,也都拍手大笑起来,蹦蹦跳跳的齐声唱道:“小娘子,好脚法,罗刹鬼差满地爬;小娘子,好脚法,球儿滔滔到天涯……”

  那人正“哎呦哎呦”的叫着半天爬不起来。莫云潇和魏夫人直奔已往,将他抓了起来。“你是什么人?”魏夫人喝问道。

  那老妇跑出来,失声叫道:“啊呀!这不是张阿狗吗!”

  魏夫人眼中放出两道厉芒,愈发严厉的问道:“你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干什么?”

  张阿狗抬头各望了莫云潇和魏夫人一眼,冷冷笑着,说:“俺一连几日在这些女子们的饭食来下毒,今日便要来瞧瞧成效。嘿嘿,果真都死了。死的好!死的好!”

  “是什么人支使你做的?”莫云潇问道。

  “哼!今日俺被你们捉了也知道绝无生还的可能。俺怎会出卖主人!”张阿狗十分轻蔑地说。

  魏夫人强压心中怒火,温和的说道:“我知你并非首恶,只要你交接出来,日后三法司会审,我和曾枢密可保你一命。”

  “哈哈哈……”张阿狗突然大笑了起来,说:“你们当俺是个吃里爬外的吗?俺可老实告诉你们,这些女子就算不死,也不外是行尸走肉,每日都大叫小叫的,着实叫人心烦。俺送她们归西也是玉成了她们!”

  莫云潇一呆,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就在她一分神的功夫,张阿狗猛然一甩胳膊将她推倒了,魏夫人也吃了一惊,忙叫了一声:“荷露!”

  张阿狗也顺势将魏夫人的手甩脱,然后急步冲出去,一头撞在了院子的围墙上,一声闷响,鲜血四溅。那老妇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局面,不禁尖声叫了起来。

  但魏夫人和莫云潇却顾不上慰藉她,而是冲上去检察张阿狗的伤势。二人一瞧,张阿狗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虽还未死,但已不能言语了。

  “算了,不能活了。”魏夫人懊恼的将他一抛,自言自语的说:“忠心用错了地方,只是误了自己。”

  莫云潇也呆呆的站起身来,神情十分的沮丧和落寞。魏夫人瞧着她,问:“荷露,你怎么了?”

  莫云潇摇了摇头,突然头脑一阵眩晕,急遽扶住墙壁。魏夫人急遽上前将她扶住,问道:“荷露,你是病了吗?”

  莫云潇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念念有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什么?什么不是真的?”魏夫人关切的问。

  莫云潇喘了几口粗气,才解释说:“官家曾告诉我,赵似在他的酒杯中下毒,但这种毒需要吃两次才会发作。而刚刚那张阿狗说,他几日都在这些女人的饭食里下毒……”

  “你怀疑这二者是同一种毒?”魏夫人接着她的话说。但莫云潇并没有回覆,而是继续说:“官家还说,赵似轻薄好色,将许多女子强纳进府里来,肆意凌辱,致人疯癫……”

  她徐徐抬头望向了魏夫人,说:“在王府中,简直有许多疯癫的女子。”

  魏夫人眉头一皱,又说:“张阿狗也说,这些女人如同行尸走肉,整日叫喊,岂非不是疯了?”

  “可是……可是……”莫云潇粗气连连,说道:“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

  魏夫人叹了一口气,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我原以为简王只是个好色之徒,可没想到他竟如此歹毒。这简直是难以令人置信。不外……”

  “玉如!”莫云潇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紧紧的攥紧了她的手,说:“官家说,他曾安插一小我私家去简王府做管家。不外厥后他事败被简王灭口。他或许另有家小。”

  魏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也罢,咱们就去找找这小我私家,也好叫你看清简王的面目。”

  那小我私家并不是曾布家的佃户,所以要打探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外幸亏乡村之间难免有些小道消息和闲言碎语,谁家有点新闻几天的功夫就能传扬得四处都是。

  所以她们一路走一路打探,总算在一个偏僻的村子找到了这户人家。一个面容冷漠的女子正坐在家门口,一手捧着陶罐一手从里拿着碎米来喂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

  莫云潇迎上来先问:“这位大嫂,这儿可是刘年老的家吗?他曾在简王府做过管家的?”

  女子扬起一张含着怒气的脸,说:“你们还要赶尽杀绝吗?”

  “不,大嫂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简王的人。”魏夫人连忙说:“简王害死了刘年老,我们是来搜集证据,为他报仇的。”

  “报仇?呵呵,免了吧。”女子苦笑着说:“简王是皇室的人,俺们可吃罪不起。俺男人死了,厥后一个富贵哥儿也来看过俺,给了俺一大笔钱,叫俺搬走。”

  莫云潇忙问:“他可留下姓名?”

  “他说他叫赵庞。”女子仍旧在冷漠的喂鸡,说:“他叫我走,是怕简王赶尽杀绝。可俺不怕。俺要守在这儿,守着俺男人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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