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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汴京开茶铺

第五十三章 进府

我在汴京开茶铺 思归北鸿 4234 2023-03-08 10:00:00

  “押轿!”小厮一声高喊,载着莫云潇的轿子落了下来,轿杠一压,形成了一个陡坡,可以让里面的人顺势而出。

  莫云潇走出轿子抬眼望去,只见四处屋舍巍峨高峻,极具皇家气派。另有那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数奇花异卉争奇斗艳。清风一扬,花香沁人心脾,十分的舒畅。

  原来的莫宅也是足够华美堂皇的,但比起这越发华美的简王府却是相形见绌。纵然是莫云潇这个千年以后出生的人,身处在这美丽的庭院之中也不禁大为赞叹。

  “花卉山石,倒有些苏州园林的样子。”莫云潇这样评价了一句,跟在她身后的小厮嘻嘻笑道:“想必玲珑女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竟明白这庭院的部署之美。”

  中国的园林艺术起源于明代,在宋朝时虽未成熟但已经有了雏形。莫云潇从小学习书法和国画,对园林艺术自然也有些许的涉猎,因此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江南的气势派头,换了别人若是没有到过江南的,也一定不会了解。

  莫云潇微微一笑,对小厮说:“我信口一说,不知对差池。”

  “对,对极了。”小厮弓着腰,一脸的谄媚样子。

  莫云潇不喜欢他这个样,便向前走了去。小厮也急遽跟上,莫云潇甩不掉他,不由得起了急躁之心。但随即又想到,这个小厮如此投合,看来一定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想必他知道环儿的下落。

  她主意盘算,便旁敲侧击的问:“在我之前,有几多女人进了王府?”

  小厮有些尴尬,忙说:“咱们大王他善于交纳,不少朝中的大臣、勋贵都曾来投合,自然有些进献,约莫有三十个左右。不外您也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三十个女人就都给送了出去。”

  “除了她们,就没此外婢子女使什么的?”莫云潇一边踱步一边追问。

  “这……”小厮回覆的吞吞吐吐:“有倒是有。王府里不比寻常黎民家,大巨细小的事儿都得有人照应。不外小的可不管买人的事,具体进了几多人,又出了几多人,却是不知了。”

  莫云潇点了颔首,没有再发问了。但她在心里盘算着,最好的结果就是环儿身在那三十个送出去的女人当中。但这种可能很小。

  自己是以曾府歌姬的身份进入王府的。以己度人,想必那三十个女人也是类似的。而环儿不会唱曲子跳舞,自然也做不了歌姬。所以她很可能是以普通婢女的身份买进来的。

  不外这样也好。如果是普通侍女,赵似未必会刻意关注她。那她保住清白之躯的可能性自然大增。所以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是利弊相参。接下来,只需要静观其变,再做适当的反映就好。

  莫云潇讷讷的入迷,跟在她身后的小厮却小声唤道:“玲珑女人,玲珑女人。”

  她猛然一惊,“啊!”地叫了一声。

  小厮嘿嘿笑着,又抬头望了一眼天,说:“时辰不早了,小的送您回阁房吧。”

  莫云潇应了一声,便说:“烦请小哥带路。”

  “好说。您随小的来”小厮便引着莫云潇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宽敞而明亮的卧室。虽说是卧室,但却是一个套间,由书房、客厅和卧室三部门组成。其中卧室和客厅之间有一面屏风离隔。这屏风上镌刻的是一个盘膝而坐,面容平和的消瘦老者。老者闭着眼睛,面容狰狞,叫人不寒而栗。在他的身旁围绕着仙鹤和彩云。虽然画面略显诡异,但镌刻的手法照旧十分精到的。

  中国美术的重点在意境二字。可莫云潇在屏风前驻足了许久,却看不出这个图画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意境。

  小厮嘻嘻笑道:“玲珑女人,您瞧着如何?”

  “我问你,你知道这个屏风上画的人是谁?”莫云潇突然问了一句。

  小厮一愣,有些尴尬了,不禁苦笑道:“这个小的可不知,以往的女人们可从没人问起过。”

  “哦。”莫云潇没有多说什么。

  “玲珑女人,您一路劳累,小的这就叫人给您烧洗澡水。”小厮说着。

  “啊?”莫云潇有些受惊,也有些尴尬,忙说:“这就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每位新入府的女人都要的。珊瑚女人不必客气,稍等片刻就好。”他说完还不等莫云潇回覆,就退了出去。

  莫云潇想要叫住他,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屋子里就剩自己一小我私家了。

  她凝神四望,发现这房间的部署装饰也十分精致。再看床铺,铺着的是柔软的丝织的被单,床头上挂有纱帘,可以起到遮光和避蚊的作用。枕头也很柔软,内里是棉花和荞麦,外面由绢布包裹缝制,凑上鼻端一嗅,另有淡淡的清香。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床了。自从被抄家以来,她险些没有一天睡得踏实。

  睡在那种坚硬的通铺上,还要和云溪、云湘她们挤在一起,纵然翻身都十分困难,闭上眼睛就听见云溪的鼾声,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总能见到满身是血的莫成林,一遍一遍的拷问她:“你有没有替我报仇!”

  她经常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满身是汗,心也砰砰直跳。

  而现在,她可以睡在柔软的床上,也不用和任何人挤,不用再听别人的呼噜声,而且也可以睡到自然醒。那是何等惬意的生活。

  她坐在床边,手抚床头,不禁想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妨假戏真做,先好好的享受一番,也不枉走这一遭。”

  正在这时,几个侍女依次走了进来,同时向莫云潇行屈膝礼,说:“小的来服侍玲珑女人浴洗。”

  莫云潇一时没明白“浴洗”是什么意思。但看她们手里端着的托盘里盛着雪白的浴巾、不知装着什么的瓶瓶罐罐、花瓣和皂角,也该明白这是昔人的洗漱用品了。

  另有几个女人将装有热水的木桶拎了进来,然后依次倒入洗澡的大浴桶里,才敬重的退了出去。

  莫云潇将她们一番审察,不见有环儿,便划分问了名字和年龄,原来都是十几岁的小女人。

  虽然不见环儿,但见有这么多人伺候自己洗澡也是美事一桩,莫云潇也不再客气了。

  她先用手试了试水温,浴桶里的水滚烫却不伤肤,这才在几个女人的伺候下脱去衣裳。

  一个女人帮她脱下鞋袜,见到了一双精致而美丽的“天足”,都忍不住哑然失笑。

  莫云潇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便说:“你们一定奇怪,简王为何喜欢一个天足的女子,是吗?”

  “小的们不敢。”女人们收了笑,扶她进入了浴桶里。她们有的撒花瓣,有的用皂角为她擦背,有的将那些瓶瓶罐罐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徐徐倒进了浴桶。

  莫云潇有些奇怪,问:“这里头是什么?”

  “是蜂蜜。”那个女人回覆:“另有一些药材榨成的水儿,大有白肤、留香的功效呢。”

  “哦。”莫云潇也是一笑,说:“古代的达官显贵也真是会享受。只是缠足的民俗可欠好。”

  女人们对视一眼,其中有斗胆的问:“玲珑女人自幼没有缠过足吗?”

  “虽然没有。”莫云潇说:“我可看过那些缠足女子脚骨的X光照片。她们要将趾骨活生生掰断,压在脚掌以下。啧啧啧,想想都痛死了。这样畸形的审美,我可不要。”

  女人们先是一愣,有人疑惑有人偷笑。她们虽不懂什么是X光照片,但听莫云潇的描述,也觉得她漏洞百出。

  “看来玲珑女人真是没缠过足,对此竟有这样大的误解。”为她擦背的那个女人说。

  “误解?”莫云潇有些好奇了,不禁问道:“我有什么误解?”

  这个女人解释道:“缠足之风起于近世,虽是将女子的脚裹起来,形若粽子。但也不会将趾骨掰断如此残酷。”

  “哦?是吗?可我看到……”莫云潇话还没说,就听另一个女人说:“唉,若是遇着了个心狠的婆子,掰断骨头也是有的。”她说完也做出了一个惨然的心情。

  先前那女人也点颔首,说:“这倒一ㄇ。我听我们村的张秀才说,前朝的女子都是不缠足的。她们可以骑马蹴鞠。现在的许多女子却要赶这个趟儿,说禁绝过个几百年,那时候的女子们缠得更紧,断了骨头也不在话下了。”

  她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着,莫云潇终于明白了。原来宋代的缠足虽然痛苦,但还不至于像明清那样裹成所谓的“三寸金莲”。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云溪放足也无非就是将裹脚布去了,再加以推拿的手法,使得血液回流,经脉舒张。而如果她的脚骨已断,无论如何都是要请正骨的医生的。

  “嗯,幸好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多臭考究。”女人们一边服侍莫云潇洗澡一边聊着天。

  莫云潇突然插了一句:“就算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未必就有这么多考究。”

  “哦?女人这话可怎么说?”一个女人问她。

  “你们知道茗楼的莫云潇吗?”她突然这样问。

  女人们相互看看,然后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女阎罗呀,满东京您可探询去,谁不知道呀。”

  “嗯,你们觉得她怎么样?”莫云潇又问。

  女人们咧咧嘴,回覆:“不怎么样。听说她可是个河东狮,母夜叉。”

  “你……”莫云潇险些就要从浴桶里坐起来。但她照旧按住了心中的怒火,又问:“这话可怎么说起?”

  “人们都这么说。”一个女人回覆,然后想了想,又说:“前段日子,他们茗楼被抄了家。罪名倒是不知,只知道一各人子都散了。似乎……似乎一个女使还给人买进了王府呢。”

  莫云潇眼睛突然一亮,忙爬过来问道:“什么?这个女使人在哪里?”

  这个女人一惊,其他几个女人也连忙拍打她,示意不要乱说话。她也只能尴尬的一笑,说:“小的口不择言,玲珑女人可不要见责。”

  “我不见责,你告诉我,她在哪?”莫云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的追问。

  这个女人更是畏惧,不禁退了两步,险些就要哭作声来。

  莫云潇觉得奇怪,自己只是探询贵寓一个普通的女使,为什么她有这么大的反映呢?

  “玲珑女人,您且把心放肚里。”另一个女人说道:“虽说在王府里难免受点委屈,但大王既然能为您把那三十个女人送出去,照旧心疼您的。”

  这女人的话里有话。莫云潇却只是明白个或许。她也只能含糊的应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洗完了澡,女人们早为她准备好了新的彩绸做的衣裳。

  原来,她们也为她准备了一双“错到底”,但见她是“天足”,那“错到底”无论如何是穿不了的,只能临时去换了普通的白绣鞋。

  “玲珑女人,小的之前不知您是天足,一时半刻的无法措手,只得委屈您先穿丫头们的绣鞋。明日一早小的就差府里的小厮出去买绢丝鞋去。”

  为她穿鞋的女人嘻嘻笑着,抬头望她一眼,又说:“您可别见责。”

  “哪儿的话,你们这样伺候,我已是谢谢,哪敢见责。”莫云潇也说:“所谓投桃报李,绝不能让你们白忙活。”

  她说着就重新上取下一个金柳发钗,说:“这个给你,拿去寺库当了,换些钱花花。”

  这个女人大吃一惊,竟不敢伸手去接。莫云潇却十分坚决,抓起她的手,把发叉赛在了她的手里。

  女人们相互望望,各个都是喜上眉梢。其中一个走过来说:“您倒是开通得很。不像以前来的那些个女人,颐指气使的,脾气提倡来,能撅人一个跟头。”

  “说得是,要不咱家女人怎能得王爷的厚爱。”

  相处不外半个时辰,“玲珑女人”就酿成了“咱家女人”。可见这些女子对她已是十分喜欢的了。

  莫云潇也自鸣自得,觉得自己收买人心也很有一套。这些女人们处置惩罚好浴桶和洗漱用品,都含着娇羞似的笑依次退了出去。

  这时已是月上枝头,屋外只闻虫鸣,屋内烛光闪烁。莫云潇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正要睡觉。突然门外传来一小我私家的声音:“银镜台前人似玉,金莺枕侧语如花。玲珑女人,如此良辰美景,一人独眠不觉寥寂吗?”

  正在整理床铺的莫云潇突然一怔,听得出这是赵似的声音,也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糟糕!”她心想:“原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家伙要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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