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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

36 深藏功与名

公卿骨 风肆娘 1992 2023-02-24 12:00:00

  一盏茶之后,内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龟公带着那个失去意识的女子离开了,外间的侍卫也不敢轻易入内,

  杜蘅和薛斐白也从床下爬了出来,看着烂醉陶醉后睡的跟死猪一样的隆万宗。

  杜蘅先是抽脱手帕,捂住了口鼻,把屋内挥之不去的糜烂之气阻隔在外。

  薛斐白也直觉恶心,这里面有股说不上的怪味,

  男人恶臭的汗味和酒气还夹杂着血腥味,

  一股水果烂熟的气息似乎也在无声的说着这里面的工具也烂透了。

  薛斐白把视线转上床上之人,年纪轻轻因为饮酒纵欲,还算俊朗的面容上浮着一股青白之色;

  五官之上的面皮似乎也有枯槁之兆,怎么看都是一个被掏空了身子的青年人。

  今天,就真的让你变死鬼,薛斐白心道。

  然后抬起一旁的被子,作势要蒙到隆万宗的脸上,让这厮也尝尝窒息的什么滋味,但是袖子被一旁的杜蘅扯住。

  薛斐白用眼神示意:为何?

  杜蘅望了望门外侍卫的影子,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薛斐白敛目,确实是,让他窒息而亡和毒死他、捅死他都没什么区别,他杀的痕迹太明显。

  但是这厮的命现在就握在自己手中,要不要冒险了结了他?

  薛斐白的脑子现在飞速盘旋着种种想法,一一权衡着利弊,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杜蘅已经把厚重的幕帘放下,他们和隆万宗共室的空间越发狭小,光线也昏暗起来,气氛越发压抑。

  因为有帘子隔着音,薛斐白压低了嗓子:“这是做什么?”

  杜蘅没有说话,用食指轻轻地在微笑侧躺着,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隆万宗肩膀上一戳,原本侧躺着的他,就不知不觉间酿成了平躺。

  没一会,隆万宗因为睡觉而红扑扑的脸蛋变得苍白起来,不算粗的两条眉毛痛苦的扭到一起,两手下意识的往脖子处伸,不停地往外咳呕吐物。

  可是他酒喝的太多,酒水夹杂着白沫不停的从嘴角溢出,但是最后大部门都呛回了喉管。

  现在的他,就似乎一尊喷着呕吐物的恶心喷泉,薛斐白想着。

  因为太醉,隆万宗整小我私家处于一种没有意识的状态,眼白都翻了出来可是眼睛仍睁不开。

  他的身子还想自救的侧翻回去,可是杜蘅照旧用那根手指,冷冷的按住隆万宗一边的肩膀。

  薛斐白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刚挣脱不得、昏厥不醒的那个女子,在隆万宗眼里就像蝼蚁;

  如今他也还不是落到蝼蚁牛羊般的境地?任他们宰割?

  甚至连牛羊都不如,他这般模样,就恰似蒸屉上五花大绑的螃蟹,随着嘴角的白沫不停溢出,生命的体征也徐徐淡去。

  唯一差异的即是,螃蟹由生到死是从青变红,而隆万宗是由红变青;

  蒸熟一只螃蟹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弄死一个隆万宗只需半盏茶的时间不到。

  厚重的帘幕仅敛起来半盏茶,半丝隆万宗咳嗽的声响都没有透出,就被拉了起来,只不外里面躺着的人再无气息。

  薛斐白真是对杜蘅佩服的五体投地,机敏强大理智,你可以永远相信杜蘅!

  事已至此,两人深藏功与名,也该知难而退了。

  但是杜蘅却把视线投向隆万宗因为晃动身子而从袖袋里散落出来的工具——

  杜蘅用比适才多了一根手指,两指把工具夹了起来,看了一眼。

  薛斐白自然也看到了,用眼神示意她:拿走?

  杜蘅摇摇头,不是时候。

  裁β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人知道隆万宗身上有这工具却被拿走,那他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薛斐白也点颔首,确实,来日方长,他们日后有的是时机取走,眼下照旧走为上策。

  于是杜蘅把工具塞回他袖袋,和薛斐白顺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翻了出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两人结伴回家的路上,薛斐白实在是没忍住好奇,问杜蘅如何会知道酒后不能仰卧会导致呛住气管的;

  他后面其实另有一句,最早在薛家,她怎么看出是尸厥救下杜芷兰的。

  杜蘅默默,祖母她老人家身体欠好,她和哥哥早年遍寻古籍良方,希望假天之年。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可以开方治病,但是文籍中总有些让人见之难忘的例子,想不记着都不行,好比尸厥和醉酒后窒息。

  但是这一切,她并不计划告诉薛斐白。

  可是那一年,最后祖母照旧早早的去了,从小长在祖母膝下的哥哥更是悲痛欲绝;

  因为查阅古籍的心焦和挚爱亲长辞世的痛苦,将他攻击的一病不起,卧床半月。

  杜蘅想到这,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干涩,蹲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台阶上,在阴影中数着如米粒巨细的苔花。

  薛斐白看见这番情形,不知为何只觉心头一酸,杜蘅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恰似一个找不抵家的孩子。

  可能他适才问的问题,就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似是……和家庭有关。

  薛斐白坐到她身边,骚了骚头,不自然的转着话题:“适才在那青楼里,那个女孩子——”

  薛斐白想起那个女孩子漆黑的眼睛中放出绝望的视线,“她应该是都看到咱们了……”

  杜蘅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人灭口吗?

  “你放心,她只会比我们更想隆万宗死。”

  “啊?我不是……”

  薛斐白触到杜蘅酷寒的视线,照旧讪讪的闭了嘴,自己之前都想杀“未婚妻”,“未婚妻”会怀疑自己也是应该的。

  扪心自问,他之前是想杀杜蘅来着,可也从来没想让她生不如死啊!

  杀人不外头点地,给个痛快就是了;虽然,这话可千万不能让杜蘅知晓。

  薛斐白都已经想象到杜蘅皮笑肉不笑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冷漠的反问着:“哦~是还要褒奖你一番吗?”

  总的来说刚刚的转移话题,十分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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