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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

33 诗藏玄机

公卿骨 风肆娘 2019 2023-02-21 12:00:00

  “松径风清闻鹤唳,昙花香暝见僧还。”

  “昙花冷对妆楼月,贝叶寒生舞殿风。”

  “宝树飙埃净,昙花色相迷。有为应笑法,诗句续灯题。”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全场马上寂静无声,唯有溪流里流水淙淙的声音接连不停。

  席上的皇亲贵胄们大多数人照旧心知肚明的,

  但类似于燕焘学、盛如炽这类年轻的官员,对席间突然冷淡的气氛却十分纳罕。

  羽觞来到了周显面前,因为周显没有拿起,木制的托盘卡在石间,

  随着水流发出纪律的磕、磕、磕的声音,配合着占风铎犹如石击竹片的声音,

  在鸦雀无声的席间,纪律的有些诡异。

  周硅抬了抬眼皮子,就知道太子和他这个嫡子指定是设了一场鸿门宴,

  周显刚刚出去一趟回来就獠牙尽显,藏不住了这是?

  不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周砚倒是反映迅速,“大侄子,这句可不能算,你需再作一句,或是自罚三杯!”

  周显没接他的话茬,话题一转说道,

  “费禄随着八叔也有些年头了,他是太监里少有读过书的,我听父王说早年甚至还得过皇爷爷的赞赏,所以特地指给了八叔,想必圣人之道、程朱理学早该浸入骨血才是,怎么偏生能干出‘存人欲、灭天理’这种事呢?”

  周硅神色淡淡:

  “说到底照旧他贪欲无艺,宦海沉浮这许多年,他听过的圣人之训早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自戕都算自制他了。”

  “是啊,枉我那个表叔也算读过两年圣贤书,那些年对朱夫子追的也狂热,没想到竟黑暗也和费禄有了首尾。

  他若只是糊涂这么一回也就而已,倘如真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周显终于拿起面前的羽觞,似笑非笑的开口。

  太子自是听的一头雾水,说是八弟和儿子两人互揭伤疤、当众开撕也不像啊。

  但是不少智慧人已经听出了门道:

  周砚黑暗攥拳,周显不肖父,事情没有十成掌握,他不会轻易泄露半分,显然从他那个所谓的表叔那下手,是没有转机的;

  那他刚刚所言只是为了警告他和八哥吗?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呢?

  燕焘学似是心有所动,刚刚太孙殿下每一言,似是都不离程朱理学?

  那一开始太孙殿下回席后吟的那句诗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自己在刑部的站位,燕焘学直觉可能会和自己有关,重复在口中嚼了几遍刚刚周显念的诗,影象了下来。

  ***

  送走了骆敏之后,杜蘅多行了两步,就看到了在前面灯火阑珊处等着她的薛斐白,

  杜蘅相对无言的和他并肩而立,望着此处阴森森的夜幕,听着不远处太子他们玩曲水流觞喧闹的声响,一动一静似乎两个世界。

  照旧杜蘅先开口:“既然相助的话,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呢?”

  “不着急,等我需要的时候,自会尽心尽力的支使你的。”

  薛斐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之后再无消息。

  薛斐白也知情识趣,并没有追问杜蘅为何对林家通敌的书信感兴趣。

  等到那边的消息稍歇,薛斐白问道:

  “你觉得,那些小孩,被费禄掳来的,该怎么安置好呢?”

  杜蘅蹙着眉头,“听说他们都是被净身完才送来京城的,这费禄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工具……”

  一则是来了京城再净身的话,照旧有熏染死亡的危险,每个被送来的孩子都是有成本在身上的;

  二来就是为了断了那些做怙恃的念想,一个已经残疾不能传宗接代的孩子,找回去另有什么用呢?回去还招惹口舌是非,索性就当死了……

  所以失踪的那么多孩子双亲中,能坚持一路告官到京城的,只有十数对;

  其中也有只有母亲孤身前来的,或许有数十人。

  同样,不管这些孩子酿成什么样,哪怕是一具白骨、一抔黄土,这些怙恃也会将他们带回家。

  这样伟大的怙恃之爱,在现实中却让人绝望扼腕。

  这就好比早已开败的荷塘里剩下的最后一朵莲花,在残夏里挥发着仅剩的一点气息,尽是死亡与肃杀气息中的糜烂的香气,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美丽。

  “所有人都看到太子和八皇子缠的难分难舍:八皇子继续老好人的做派,把那些孩子都接到他的府邸;

  太子更是不甘示弱,对那些千里迢迢来京的怙恃什么也送;可也不想想,那些失去孩子的怙恃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薛斐白往日轻扬的声线如今也沉了下来,昭示着主人如阴雨般的心情。

  “我那里还剩了些钱,我计划等他们离京的时候给他们。

  归途漫漫,人生之路更是道阻且长,有的是用到钱的地方。”

  杜蘅还想,这事如果是哥哥他们遇上了,会如那边置呢?

  以往自己再聪慧,不外是个闺阁女儿家,外面的狂风暴雨自有男人们去处置;

  这桩公案是自己意欲复仇而牵扯出来,本是也想顺水推舟而已,没想到更是在心上添了抹不去的肩负。

  薛斐白看着杜蘅叹气的模样,似乎也是心有不忍,慰藉的拍拍她的肩:

  “你做的没错,若不是你,那些孩子现在还身在苦海呢!莫要苛责自己了;

  对了,你跟骆敏说什么悄悄话能帮她得着周显的喜爱啊?”

  杜蘅似是没有心情追究薛斐白偷听她和骆敏对话一事,只是如实说道:

  “我告诉她让周显注意,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八皇子想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剑指燕焘学呢!

  周显为了帮他老子收尾忙的焦头烂额,可千万别输在枝叶上。”

  “哦——”薛斐白若有所思的点颔首,“你为什么帮着太子啊?”

  “我没有帮他,我只不外想让他们谁都欠好过。”

  说完,杜蘅就终止了这次谈话,没有一丝眷恋的离开,又恢复了薛斐白常见的高冷模样。

  薛斐白耸耸肩,无所谓,横竖他也不想让任何一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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