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温璟还在闺中的时候，院子里的巨细事都是许嬷嬷随着计划，挡着蒋氏的明枪冷箭，教温璟管家算账。

　　厥后随着温璟出嫁，移到了庄子上养老。冷不丁的闲下来人就容易多想，时常担忧着温璟。

　　兰苕来庄子上请她的时候，许嬷嬷可是随着担忧了好一阵。一听大女人身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便自请去太子府资助。

　　这正和了兰苕的来意，二人迅速的定好了日子，兰苕带来的粗使婆子和护院也留了一半给许嬷嬷。

　　许嬷嬷儿子女儿一家都留在了庄子上，只有一个十三岁大的孙女随着她来了太子府。

　　温璟还在看账目，就听许嬷嬷已经到了，惊喜的站起来：“快把奶娘请进来。”

　　“奴婢给大女人请安。”许嬷嬷压抑住欣喜，拉着孙女见礼。许嬷嬷夫家姓李，在温璟的陪嫁铺子上做管事，这女人在家中排行第二，名唤李二娘。

　　李二娘谨记祖母的嘱咐，低着头规行矩步的行礼。

　　温璟亲自扶起许嬷嬷，有些嗔怪又似撒娇一般：“我还想着过两日派人去接奶娘，奶娘竟也没让人通知我，路上可颠簸？”

　　许嬷嬷笑起来，大女人还如孩子一样：“奴婢性子您是知道的，一听到兰苕传话，是坐不住了，恨不得长了翅膀到女人身边来。”

　　“是我欠好，嫁了人还要奶娘替我忧心。”温璟有些愧疚，脸上也带出来一些，“太子府情况虽不庞大，可时间太短，我实在找不出能用之人。当初奶娘让我起码带一些人，我信不外蒋氏不愿。如今又要折腾奶娘了......”

　　许嬷嬷摆手，摩挲着温璟的手背：“女人可不要这么说，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教我识字算账管家。奴婢唯一能酬金夫人的就是守着女人，奴婢是看着女人长大的，为女人做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

　　看着温璟的眼眶有点红，许嬷嬷把话拐了弯：“现在奴婢还能为女人尽份力，待到真年老的时候可真要去养老喽。”

　　温璟缓了一口气，将涌上心间的一点酸气咽回去：“好，有奶娘帮我，定能把这府里管的井井有条。”

　　“哎，这才对。”许嬷嬷欣慰，她身世低怕教坏了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这些年教导温璟都是时时刻刻记得许夫人的做派，要不温璟也撑不起太子妃这个位置。

　　“这是......二娘吧，都长的这么大了。”温璟看这一旁灵巧的李二娘，她见过频频这女人，文静秀丽让人颇有好感。

　　“是，这孩子再有两年就要说人家，奴婢想着带在身边教教她，以后出了门子也好能支撑起来。”

　　温璟颔首，带着温和的笑容从发髻间拿下一支样式素雅的簪子：“那这个簪子就当做我的晤面礼，不外是小玩意，奶娘可不要推辞。”

　　温璟都这么说了，许嬷嬷便接过了那簪子：“那奴婢就不跟女人客气了，女人忙着，奴婢下去整理一番。”

　　许嬷嬷的住处部署在了长春园正房后的厢房，兰苕引路，顺便把太子府里的一做事情都讲给许嬷嬷听一遍。

　　好比后院列位妾室身份如何，性子如何；又好比范嬷嬷是殿下的奶娘，照旧观澜园里的管事，平日里跟后院有什么事务交接都是范嬷嬷来，跟温璟关系也不错。

　　温璟在最后一页账目上盖上自己的私印，揉了揉眉心。

　　兰倩换了一盏新茶，竹云在身后轻捏着温璟的肩膀。

　　“想来兰苕已经把府里的情况跟奶娘说了，明日就把银翘送回内侍省吧。”温璟声音略微有些冷淡，“让管人事的石嬷嬷在向内侍省要一批人进来，补一补府里的空缺。外面买来的，签了死契就往上挪一挪，剩下的都拨到外院去伺候。”

　　“是。”竹月应下。

　　“娘娘，田奉仪最近张狂的有些厉害。”竹云想起适才拿工具回长春园撞见的场景，觉得照旧要跟主子说一下。

　　温璟“啧”一声，这田奉仪真是不长脑子，仗着个肚子作起来没完了，没看姜绪风都不去了。

　　“娘娘说要给殿下做一件里衣，恰好金线用完了，奴婢就去库房拿一些。正巧碰见田奉仪那的怜秋趾高气昂的骂一个小丫头，话实在难听，又扯上什么子嗣的话，奴婢赶忙就给拦了，只也许多人应是听见了。”

　　竹云倒不是为了起诉，自从田奉仪有身，后院这样的事没少发生，要是娘娘不再管管，下边人会生出怨气。

　　“既如此，你亲去一趟惜水园，赏怜秋十个巴掌。告诉田奉仪，我怜她怀有身孕，小惩大戒，再有下次，她这个奉仪也不用当了。”

　　惜水园里，田奉仪抚着自己的小腹，一颗一颗的吃葡萄。

　　葡萄并不是这个季节的水果，此时的葡萄又酸又涩，再加上运输的问题，太子府也只得了一点。姜绪风和温璟不喜，别处也都不要，膳房那边就都给田奉仪送来了。她不知这些，以为是膳房投合她，可让田奉仪好生自得。

　　田奉仪正对着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案，安女人执笔站在书案前抄了一上午的佛经了。

　　“安女人，您也认真一些，这经文是要供到寺院里的。您字迹如此潦草，重新抄吧。”怜秋一把撤下了安女人写了一泰半的纸张，重新铺了一张上去。

　　安女人一时间都蒙了，墨点滴在纸上，晕开一个硕大的污点。

　　怜秋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又尖又利，似乎要穿透安女人的耳膜。安女人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可实在不想在田奉仪面前落泪，死死咬着下唇忍着。

　　安女人原以为田奉仪不外照旧那些用过的手段，谁知田奉仪有孕变本加厉起来。

　　连续半月每日清晨就把叫来抄经，说是要她为太子府的子嗣祈福。安女人宫女身世，字迹只能算过的去，稍有走形就会被勒令重写。

　　田奉仪身边的怜秋更是仗势欺人，为了哄田奉仪欢心，想了许多借口找茬。

　　一抄一整日，安女人的全身都是软的，右手腕更是钻心的疼。日复一日，安女人都觉得自己不如去了更好。

　　“主子，长春园里的竹云女人来了。”怜春从外面进来，她上次事后就被赶到外面，只管惜水阁院子里的事。

　　田奉仪脸色不太好，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