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有了主意,便都依你吧。”皇后又抬手撑起额头,闭了眼睛道:“寻个理由,陛下问起时本宫好回覆。”
乔春生便认真道:“西南一行启程在即,祖父记挂小辈,圣女也想同祖父亲近亲近,我想着让祖父迁到郡主府同圣女同住,祖父的心情好了,身体也应当会好转。”
皇后颔首:“行,回去等消息吧。”
当天下午,禄公公便领着一队人,扛了顶舒适的软轿敲响了国公府的门。
廖氏依旧是得体相迎,即是得知了老定国公要走,最多露了个惊讶心情,并未有疑议。
只是,她千求万求,一定要禄公公捎上罗嬷嬷同医师,言语恳切道:“这二人伺候老国公爷惯了,照旧跟去稳妥些。”
皇后已经付托过不要太轻信廖氏,禄公公此时急着要带老定国公“脱离苦海”,一时间也没法子推脱太多,便笑着允许下来,还让廖氏不必忧心。
廖氏谢谢过一番,自己递上去个分量厚实的荷包。
禄公公“哎哟”一声接已往,道了句:“夫人太客气了。”
廖氏笑着将人给送了出去。
待府门阖上,她已然换上一张冷脸。
用力踢了身边一个年轻丫鬟一脚,她厉声道:“也不知道机敏点?”递荷包这种小事都还要她亲力亲为。
丫鬟被踢得“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吧嗒抹着泪。
廖氏越看越心烦,语气却放软了些,恰似颇忏悔刚刚的举动:“还不快起来,想跪给谁看?”
丫鬟便立马从地上钻起来,整小我私家都缩成了一团。
廖氏忍住了上手给她一巴掌的激动,利落转了身,道:“让王嬷嬷快些养好她的脸,尽早到我面前来见我。”
丫鬟微声说了“是”,声音小得同蚊子叫一般。
廖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不明白伺候人的畏缩工具。
禄公公一路上都关注着老定国公的状态,确保将人安然送到了颐园,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春生要忙护卫三皇子去西南的事,便一直待在府衙里,于是出来相迎的,即是杜颐。
“这位公公好。”杜颐浅笑着对禄公公颔首,眼神往软轿上落了一下,道:“劳烦公公送老国公爷来了。”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伸手递已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丸,不值钱,望公公莫要嫌弃。”
禄公公瞧着这瓷瓶上用金线精致描绘的图画,心道这还不值钱,笑着将工具接下了,道了句:“郡主好客气。”
他回过头付托人把老定国公请进颐园,杜颐也努努嘴,让下人们去资助抬轿。
一番折腾后,杜颐将禄公公送至门口,笑道:“劳公公替我问娘娘安。”
她并没有此外意思,只是觉得皇后能体贴到老定国公的身体,应当是个心肠不错的人。
这样的人助老定国公离开廖氏的把控,谢一句也是得的。
禄公公颔首道:“定让娘娘知晓。”说着,从袖中摸出个小盒子来:“这是娘娘托咱家给郡主带的礼物。”
杜颐讶异接下了:“多谢娘娘。”只是一瞬,她便有了迟疑:“我并未给娘娘备礼,实在是失礼了。”
禄公公摆摆手,道:“郡主莫要客气,娘娘不在乎这些虚礼。”他将手侧到嘴边,说了句:“咱家悄悄告诉郡主,您送的安神香,娘娘用得甚是舒心。”
杜颐一下便明白了他说的是头天进宫时呈给天子的香。
禄公公行动未变,又凑近了些,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还请郡主费些心神,这二人是从国公府跟来的。”
说完,往后唤了一声:“还不来见过郡主?”
便有两个年纪不轻的人迈着步子小跑过来,面上是如出一辙的谄媚神情。
“郡主万安。”
他们二人行动夸张地给杜颐行了礼。
杜颐微微蹙了眉,但未表露出不满来,只一瞬眉头便平复下去。她语气温和把杜管家招来:“把二位带下去安置了吧。”
杜管家一听这二人是自国公府跟来的,心中便有了思量,于是将二人往颐园最偏的地方带去。
“那咱家这就回宫给娘娘复命了。”
将禄公公送离,杜颐立马入府去瞧老定国公。
就在刚刚,老人家已经被伺候着住进了院子里,杜颐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为这院子起名为“全福”。
全福苑,求的就是完满的福气。
阿欢早就请了圣医来,杜颐进到里间时,圣医正坐在床边为老定国公切脉。
一瞧见老人家的模样,杜颐的心恰似被针扎了一样,细细麻麻地疼。
那日大婚,有红盖头遮挡,她只能瞧见老定国公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双手,如今得以亏得老人真容,叫她震撼之余,是无尽的痛心。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蚀骨毒有多阴毒。
老定国公如今的身体同一具空壳无异,她基础无法想象,老人家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阿爷,老国公爷情况如何?”她问作声,声音都带了几分哆嗦。
她知道,在乔春生面前,圣医都是挑了好话去说。
果真,圣医脸色凝重得可怕,说话语气也似含了冰一样:“老国公爷身体基础被蚀骨毒尽数蚕食,确实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杜颐抿了抿唇,艰难问道:“此局当如何解?”
圣医起了身,帮老定国公掖好被子,带杜颐往外间去。
他低声道:“圣女,我需要蚀骨蛊。”
蚀骨这种蛊虫,活时不能收集其毒液,却能够将外界毒液吸收。若是能寻来,将掩护措施做全了,应当能把老定国公体内的毒吸取出来。
杜颐立马做了决断,对阿欢道:“把朱氏的人都叫到这儿来。”
来大元时,朱氏家主派出三十擅用蛊术的朱氏族人随队掩护她,如今需要用蛊,自然还得托付他们。
阿欢应下后,不用一刻钟便将人都带过来了。
“圣女,来大元时途中牺牲两人,如今另有二十八位。”阿欢在杜颐耳边道。
杜颐点颔首,上前了一步,对这些人道:“诸位勇士好。”
他们马上受宠若惊,就差拜下给杜颐行礼。
杜颐让他们不必拘于礼数,便直接道出正题。
“诸位此行可有携带蚀骨蛊?”
“蚀骨!”他们中有人惊呼:“这可是禁术!”
作甚禁术,即是被禁止使用之意。
一时间,他们颇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杜颐身为圣女为何会忽而问出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