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前世回忆
翌日。
楚寻一行人计划回城,后面站了一排村里人目送他们,有的是刚找回来的女孩和她们的家人,另有的是村里的一些心思单纯的小孩,多数是叫过楚寻“仙女姐姐”的小孩们。
芳妞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双手不知所措地搅着衣角,刚想抬了抬头,就见楚寻目光在她身上,和村长说些什么。
村长时不时往她这边看着。
等到楚寻他们走远了,芳妞突然感受一道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芳妞颤巍巍地抬头。
是村长。
她又慌忙低了头,眼睛有点红,张了张嘴,已经准备开始忏悔自己了。
便感受到村长从旁边推来了什么工具,车轮滚过的声音格外厚实。
芳妞小心翼翼地抬头。
惊住了。
村长手边,有一个很大的手推车,手推车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悦目衣服。
村长摸了摸芳妞的头:“巨细姐说这些衣服自己都穿够了,全送给你了。”
芳妞颤着眼睫颔首,心知肚明。
巨细姐不擅长撒谎,一堆衣服连褶皱都没有,很明显就是新的,有的甚至连吊牌都没有拆。
芳妞知道他们村长挺正的一小我私家,若是知道她干了偷鸡摸狗的运动,少不了一顿说教。而他现在什么都没讲,很明显,楚寻基础就没有提这件事。
张嫂是把自己闺女和楚寻之间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红着眼睛,重重地拍了拍芳妞的脑袋,也少了几分嚣张跋扈,低声叹道:“谢谢巨细姐啊。”
村长也笑:“巨细姐还给村里的小孩买了许多几何衣服,书本,也给村里捐了不少钱,修建学校,维修公路的。”
全场静默了一会。
巨细姐啊,人美心善。
*
楚寻没把芳妞拿她的衣服当回事。女孩子爱美之心很正常,芳妞心思单纯,她被村里的人说惯了,虽然已经习惯,但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被夸悦目呢?
她只是想拥有一件悦目的裙子而已。
楚寻从兜里抽出了根棒棒糖,拆掉糖纸,把糖压在舌尖上,慢慢品味,感受心情还挺好的。
只是看到车旁边立着的人,她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
犹如炸了毛似的。
她皱了皱眉:“楚凌,你怎么也来了?”
楚凌本没注意到,被她的遣词造句说的愣了一下,茫然地抬头。
陈斯言,周炙宴,池枭……
可不是“也”吗?
楚凌按了按眉心,没像平常那样打岔,语气低哑,他很少说出那么矫情的话,而且照旧对楚寻:“我放不下你。”
楚寻整小我私家都愣住了。
从上到下审察了遍楚凌,心情犹如见鬼了般,感受自己寒毛都快立起来了。
楚寻:“楚凌,你脑子没事吧?”
“……”
楚凌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生动灵动的楚寻,眼角微微泛红。
他昨晚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的梦。
奇怪得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似的。
他一直以一个圈外人的视角在看。
刚开始还正常。
楚寻和他打打闹闹,相互撕扯头发,典型的兄妹相爱相杀的关系。
七八岁的小楚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怒视他:“你再也不是我哥哥了!”
楚凌也是个小不点,很邪恶地揉着她肉嘟嘟的脸,冷哼一声:“爱哭包,谁想当你哥哥啊!”
厥后的故事生长徐徐差池劲。
楚寻认识了一个叫沈挽的女生,经常带她抵家里玩。为了气楚寻,楚凌故意对沈挽好。
楚寻有的,沈挽也要有一份。
楚寻没有的,沈挽更要有了。
再厥后,沈挽成了他的妹妹,更名叫楚挽。
一家人为了庆祝楚挽的回来,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聚会,那场聚会上,从小到大就是焦点的楚寻第一次被忽略,楚凌看着孤孑立单的楚寻,故意在她面前给楚挽挑菜,嗓音大大咧咧:“给你,不给你姐姐。”
楚寻头一次没有讥笑,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们。
厥后,楚挽重新去上了学,在楚寻的大学借读。
那天是除夕,雪下的很大。
他爸妈对他说:“把挽挽接回来吧。”但是没有说接楚寻回来。
似乎不知不觉中,他们开始忽略楚寻。
楚寻和楚挽躲在一片屋檐下。
楚凌只带了一把伞,那把伞也不够大,只能撑得下两小我私家,于是他绝不犹豫地把伞歪到楚挽那边,笑嘻嘻:“挽挽,我们回家。”
地上覆了一层茫茫的一层白雪,雪还在空中飘,落地是无声的。
一片静谧。
楚凌给楚挽撑伞,准备走。
却突然听到后面的楚寻叫住了他。
楚凌转头。
风很大,吹得楚寻眼角泛红。
楚寻一小我私家站在屋檐下,唇颤了颤,连连张了频频嘴,才好不容易说出话,嗓音泛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她的眼眶酸涩,嗓音低低的,她说:
“楚凌,你不给我撑伞吗?”
楚凌以第三视角来看,整小我私家都要疯了,他想冲已往,狠狠甩自己一拳,然后把伞给楚寻。
可是,他在他的梦境无法转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里的楚凌咧了咧嘴:“人家挽挽多娇气,你受着点。”
楚挽一言不发地站在楚凌旁边,但是梦境外的楚凌明白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自得。
楚凌带着楚挽走了几步,似乎是察觉有些不妥,转头,有点不情愿地说:“你要是不急,我回来接你。”
那天是真的很冷,楚寻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很久都没等到楚凌。
他把她忘了。
或许是深夜。
楚寻才慢吞吞地起身,运动了会她早已麻木的双腿,一个没控制住,整小我私家都跌在了地上,她想用双手撑着身子起来,试了频频都没有乐成。
梦境外的楚凌看到,楚寻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
然后。
他看到。
她一滴一滴的泪往地上砸。
楚寻抬了抬手,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才没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
她扶着旁边的雕塑才好不容易起身,雪照旧一如既往的大,她戴上自己的玄色卫衣帽,一点一点地往雪地移动。
那天晚上,她分不清跌了几多跤,哭了几多。
楚凌看得心痉挛的疼,大滴大滴的泪从眼角落下,他拼命抑制住自己,哭着低声吼着:
“那不是真的!楚寻!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真的不是我……”
可惜楚寻听不到他的话。
接着。
他看到池枭在楚寻和楚挽中选择了楚挽。
他看到周炙宴在楚寻和楚挽中选择了楚挽。
他看到他自己,在楚寻和楚挽中绝不犹豫地选择了楚挽。
更可笑的是,他在画面中,看到楚挽一伸手,把自己和楚寻都带进了水里。
三个男人争风嫉妒地抢着谁能救楚挽,只有楚寻在旁边扑腾着,连呛了好几口水,是他们把楚挽抱上来后,才想起来楚寻,把意志全无的楚寻捞上来。
周炙宴冲已往,拎着楚寻的衣领,把她甩到墙上:“楚挽落水,是不是你干的?”
楚寻低声,有气无力的语气听上去格外苍白:“不是我。”
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他,在楚挽身旁,给她递毛巾,讲笑话,哄她笑:“别哭了,爱哭包,哭了欠悦目。”
受害者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苍白无力地说着自己的辩词,罪魁罪魁在众目睽睽之下心安理得地受着所有人对她的好。
曾经专属于楚寻的称谓,被他绝不留情地给了另一小我私家。
曾经万人瞩目的小公主,酿成了别人推来推去都没人要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