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裎此时耳中混鸣一片,头也随着阵阵眩晕,腿间砭骨的疼痛与背上莫名的冷意敦促他快些醒来,额头上冷汗淋漓,头发泰半沾在脸上,好生狼狈。
他撑着胳膊动了下,腿间疼痛砭骨让他脱力趴了下去,一柄利剑猛的架到了脖子上,身上四处的伤让他疼的哆嗦,冷汗直流,却僵硬着不敢动分毫。
“谁?!”赵裎面如土色的喝道,他声音格外嘶哑,还被吓得破了音,却是丝绝不敢有所行动,生怕动一动,头与身便闹着分了家。
“她在哪儿?”
酷寒夹杂着嫌恶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他似是猜到是谁了,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身子僵硬着。
“别…求求你、本王真的什么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脖颈间传来的刺痛,让他语无伦次起来,蓦然的,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儿自他身上猛然传来,赵裎的衣服湿透了,混着血的液体浸入地里。
“滚,别恶心孤。”
谢忱眸中透着绝不掩饰的嫌恶,他将剑移开,一脚绝不留情的踹在他肩头的伤口上,将他踹的人仰马翻,马上一阵惨叫。
谢忱一只手急躁的堵了堵耳朵,他不由得心中想知道这厮究竟是怎么煽动那么多官员为他铺路抢夺皇位的。
“看着他,”谢忱将剑回了剑鞘,随手扔给身旁的暗卫,冷声付托,“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给孤找到李容佩!”
是!”玄七、玄三两人各自领了一队,霎时间,百来暗卫自敛云殿疏散开来。
...
“长兄!你怎么样了?”
李容佩察觉到他差池劲,扔了刀哆嗦着手去拨开他的头发,泪痕悄然充满面,泪水一再模糊了眼眸。
“若出的去,就寻那位谢令郎…想必他会呵护你…”
李祈然气若游丝的哆嗦着抬头想看她一眼,两个空洞洞流着血泪的窟窿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下一刻头便猛然垂了下去,李容佩愣住了。她哆嗦着抬起酸痛的胳膊,用那流淌着血的手去探他的鼻息。
下一刻,‘扑通’,李容佩脱力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满身被无声的瓦解弥漫着。
此时她衣衫染血,面容苍白,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她摇着头不行置信的想嘶喊作声,她的长兄怎么会死呢?!不信!她不信!
心底被压抑的恼恨与恼怒徐徐滋生,她伸手抓住李祈然那破烂的衣角,捏的紧紧的,喉中似乎卡了块石头哽咽着呢喃,声音却是几不行闻:“长、兄...”
“长兄!”
频频急促的深呼吸事后,李容佩终于嘶喊作声,面上眼泪横流,哭喊声惊动了苦寻她的暗卫,连忙去禀报。
李容佩顾不得摔得疼痛,拉着那衣角起身,捡起地上的长刀,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挥舞着砍向锁链,手上的力气徐徐小了,但她不愿松手。
她的长兄就算是走也该走的体面些才是,她的长兄最是喜净了,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去看法下的至亲。
“长兄...不要丢下我一人...等等我...”
锁链哗啦哗啦的颠簸着,那一瞬间,她似乎不知道累一般,一条、两条...
良久,她接住了李祈然那残缺不堪的身体,自己也脱力被压倒在地,失重感猛然袭来,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霎时间只觉得四周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李容佩将他破布一般的身体拉到一处勉强不算太脏的地方,哆嗦着拿血迹算少的衣袖给他擦脸,外翻的血肉却是格外的触目惊心。
“等我啊...”
炽热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到他的脸上,却怎么也砸不醒那睡着了的温润郎君,李容佩帮他将衣服细致的整理好,可曾经那个身着月白青衫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怎么也回不来了。
她的手剧烈的哆嗦着,血淋漓了自己满身,心中更是悲愤交加,人间好苦啊,比她最厌恶的药还苦上三分。
她的长兄才二十有七啊,这么多年他兄妹二人为了在帝京城站稳脚跟,一人赚银子,一人升官。李祈然至今未娶一妻一妾,按平凡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凭什么,他们只是想能好好的在世啊...
何错之有?
“我们还会重逢的,还会见到阿爹阿娘另有小阿弟...”她似乎自言自语般喃喃道,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要钱的往下掉。
当年郡城横遭战祸之时,她的小阿弟,也不外是才十三岁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