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心
“要是能卖早就卖了。”
她也想过要卖掉寺库，远走高飞的。奈何......
赵政不明白了。“那你不能离开寺库了吗？”
“离不开的，除非，我能赎回我的羁绊。我自小无依，生下来就是个短命鬼，我外婆说，我是借着栖云当的气运才得以长大的。如果没有赎回我们和栖云当的羁绊，就算死了，我们的灵魂也会永生永世地困在那里——”
就似乎，有的人会跟某件当品有羁绊。
不解开他们和当品之间羁绊，就无法真正获得释然。
有遗憾，放不下，又何谈自由？
朱小舟无奈，但早已经认命了。
只想要多挣些钱，早一点把她的羁绊赎清。
“赎回你的灵魂，需要许多钱吗？”赵政试着去理解，朱小舟所说的“羁绊”。
似乎，能够想象获得——
那究竟怎么的一种关系。
他想到朱小舟之前，向他开出的条件，给她建一个“土地庙”。
该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她没有安身之处。
就算赎回了她自己的灵魂，如果离开了她说的栖云当，那她就无处可去了。
只有这一点，倒和他很像。
“未来，等到我实现了心愿，一定给你盖一间特别大的‘土地庙’！每天都让人给你供奉，保证你的香火不停！”赵政释然笑说。
是否能够真正理解朱小舟的意思，已经不重要的。
偏过头，看到赵政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朱小舟也舒了口气。
赵政告诉她，他的阿父多年前被送到赵国，作为质子。
厥后娶了他的阿母，又生下了他。
阿父的性格怯懦，随处都听从仲父的。就连这一次，阿父返秦都是仲父部署好了一切，多次劝说，才让一向怕事的阿父允许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
他的阿父一去多时，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地守在旧宅子里，随处受人欺凌。
他的生母赵姬，天姿国色——
是人间少有的绝色美人儿。
就连他阿父在时，阿母也经常会遭受一些人的垂涎和污蔑。
亏得仲父有些势力，令那些人畏惧，不敢造次。
他们一家才勉强保得周全。
可自从阿父和仲父离开邯郸以后，便总有些贪图其母美色的无耻小人，威逼利诱，想让他的阿母从了。
幸而——
仲父临行前嘱咐过他。
说他的阿父乃秦王之子，如若回归秦国，坐上了宝座，就是未来的秦王。他的阿母是他阿父名正言顺的发妻。
而他，就是正室夫人所出的嫡子。
将会是身份无比尊贵的——秦国世子。
亏得他日日照护着阿母，未让那些小人得逞。
也因此冒犯了他们，被他们视作了眼中钉，才招来杀身之祸。
“......你是鬼差，那你可否知晓，我阿父何时会来迎我们入秦？他，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赵政担忧阿父去了多时，也不知其在秦国如何。
那所有的事情，是否能够像仲父所预料的一般顺利。
朱小舟装模作样地给他卜了一卦。
说话间，赵姬亲自盛了热汤，端到了跟前。“天凉了，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她审察着朱小舟，有些好奇——
儿子从未主动带过什么朋友回来。
她也从未见过朱小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向赵政问起，赵政就把朱小舟先前自夸的那些话，学给了赵姬。
至于——朱小舟是“鬼差”的这件事，赵姬笑了。
朱小舟心虚，掐着手指头，学着“白娘子”的样儿，算了好一会儿。“噢，这个你们放心。你的阿父没有遇到意外，他们在秦国奔忙，也是很辛苦的......”
“那他们，可还顺利？”赵姬问。
朱小舟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
这个时候，历史上应该是——“他此时已在吕不韦的资助下，认了华阳夫人为母。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只是......”
朱小舟琢磨着，该怎么告诉他们，人家在秦国早已经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接他们母子。
纯粹就是把他们给忘了。
赵姬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细声道。“他是有了此外女人？”
朱小舟尴尬陪笑——
还真说欠好。“不外你们放心。他应该很快，就会接你们回秦国了。如果......夫人您照旧觉得担忧，不如寻一位故人，提点一下身在远方的良人。”
“故人？”
赵姬这会儿竟已信了朱小舟的话。
正是朱小舟的提醒，让她想到了所能托付的故人......
吕不韦。
她只有通过吕不韦的提点，才气加速让异人接他们母子入秦的计划。
眼下这样的鬼日子，认真是过不下去了。
司命宫。
“......只是不知那朱小舟的外婆，是何来历？”景华夫人还想问得更多，她甚至怀疑朱小舟的外婆可能不是寻常角色，说不定——
也是柏渊安插在人间的眼线。
“这，小仙实在未便......说得太多。”
司命悄悄看向身后，生硬地吞了下口水。
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景华夫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笑里藏刀地问，“怎么？难道是有人授意于你，让你不敢说出实情？”
“......景华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小仙怎么可能，对您有所隐瞒呢，只是小仙实在不知——”司命偷摸擦了把汗。
早就预想到了。
景华夫人来找茬，定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帝君的主意。
“早就该想到的。他多次加入谢臻的事，到底利用谢臻做了些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但谢臻，究竟一ㄇ在老身身边养大的，那位......可还欠着老身一个交接吧。”
景华夫人似乎认定了——
朱小舟今生的一切，都是柏渊所部署好的。
目的嘛，自然不光纯。
“景华夫人，您这何苦为难小仙呢，小仙不外是天宫里最没实权的一个了。您与小仙为难，这岂不是自降身份么......”司命心虚。
赔着笑，不敢冒犯这位。
可景华夫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像是故意要说给里面的人听着。“那就请帝君出吧来，给老身一个交接。”
“这，您这，这不是......帝君他老人家怎么会在——”
“本君何须要给景华夫人交接了。”
柏渊自殿内款款走出，法式稳而轻盈，衣玦翩翩。
刚刚看了那一幕，正在气头上。偏偏景华夫人还来找麻烦。
“要本君给交接，景华夫人......配吗？”柏渊面色冷峻。
一句“配吗”，便将景华夫人的骄傲，全然踩在了脚下。
那目中无人的架势——
气得景华夫人的脸色大变。
“帝君......”司命上前好言相劝。
这二位他都惹不起啊！
生怕他们在司命宫的门前，大打脱手。
“柏渊帝君，别来无恙啊。”
景华夫人一见到柏渊，怒意愈甚。今日，可是一个特此外日子，若非柏渊......
“你强抢吾儿新妇。这笔账，我们还没算呢？”
“那就让你那儿子来算。”柏渊才不理会她那些，抬手抚了抚额头，有些乏了。
他的思绪全然不在景华夫人的事情上。
继续漫不经心地问候着，“怎么？是他不敢出头，所以......请你这位老母亲，代庖了吗？”
“你——！！！”
“都消消气！都消消气......”司命闪身挡在中间，讨饶，“别动怒，不值当的是不是。”
“柏渊，我们两族之间的世仇，总会有算清楚那一天的。”
景华夫人气急松弛地拂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