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益芬被训得低下脑袋:“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没反映过来……。”
她确实不是不愿伺候父亲,可当母亲要她给父亲抠大便的时候,她又确实首先想到的是退缩,而大嫂说的话也有原理,葛益芬不知在大嫂跟前该咋表达她的矛盾,她的头扭来扭曲在屋里逡。
看到炕上葛凯琳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葛益芬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葛凯琳擦汗,问郝沈梅:“大嫂,二嫂说凯琳会叫人了,是真的?”
小姑子这明显是在岔开话题,郝沈梅也就放过了她:“嗯,一会儿凯琳睡醒了,让她认认你这个小姑。”
“嘿嘿,凯琳是个小妮子,叫起小姑来,肯定比森娃这帮臭小子叫的好听。”
原来只是为转移大嫂的注意力而说起这个话题,这下,葛益芬倒真的很期待能听到葛凯琳叫她小姑。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益芬已挨着葛凯琳睡着了,郝沈梅低声问葛辛丑:“咋回事?”
“没啥。”葛辛丑边洗手边说:“就是大便干得拉不下,咱妈说,咱爸这段时间不是拉肚子就是便秘,肚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撞墙。”
“咋会这样?”郝沈梅皱眉:“前天跟丑找咱婶儿借车子时说,咱爸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葛辛丑摇头:“没啥,他这是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喝水,又爱吃凉的。”
郝沈梅说:“这我知道,可他究竟年纪大了,去医院看一下照旧放心一些。”
摇摇头,葛辛丑没有接话,郝沈梅也不再吭声。
葛辛丑每个月的人为都上交,每年队里分红的钱,也都由葛泽中这个户主领走,他自己有钱又不愿去大医院看病,葛辛丑能把他咋着。
再说,自家妮子的身体还没钱检查呢,郝沈梅越想越不自在,使气也躺上炕去睡觉。
葛辛丑独自一小我私家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起身顶着大太阳去挑水。
下午,葛辛丑准备骑车回单元的时候,葛泽中突然提出,要葛辛丑去县医院给他抓药,说是公社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公社医院没有,获得县医院才配得齐。
葛辛丑看看天,他的单元在外县,他就是这会儿出发,紧赶慢赶都得天黑前才气到单元,要是先去县医院抓药,今天别说回单元了,赶天黑能从县里出来都够呛。
“爸,我去村委会打个电话,让管管给我请个假,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抓药。”葛辛丑推着车子要出院。
村委会和葛家一墙之隔,村委会的大门却开在另一侧,要进村委会得绕个大弯子。
葛泽中差异意:“你现在就去抓药,明天及早回来,我难受地厉害。”
葛辛丑站住:“我这会儿去还得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去也是一样。”
县城离益村二十里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基本没啥平路,半路上另有一段处在风口近一里长的陡坡,人称“阎王坡”,人来车往的,一个欠好就会失事。
葛泽中拉下脸:“不行,你现在就去,明天早饭时我就得喝到药。”
早在自家门口听消息的郝沈梅,掀帘出屋开了口:“辛丑,你就快去吧,要不咱妈整天价的让狼叼了去这句话,不就白说了,就为了孝心,不让怙恃的话落空,你也得赶天黑进城。”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总有狼只出没,现在麦子是割了,可地里另有玉米、高粱、麻杆、烟叶这些比麦子更高的庄稼。
除非赶着救命的,天快黑的时候路上基本就没有行人了。
葛泽中骂:“你这无知的妇人,整天就知道挑弄是非,好好的男人都让你调教坏了。”
郝沈梅却不接葛泽中的茬,催葛辛丑:“你还不快走,等着戴忤逆不孝的帽子?”
“我去村委会打电话。”葛辛丑推车往外走。
村里就只有村委会有一部手摇电话。
身后,葛泽中破口痛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个僧人托生的工具,你个没前程的软蛋,你老婆说啥你都听,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郝沈梅扭头进了屋,留葛泽中一小我私家在院里又跳又骂似耍猴。
进里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葛凯琳肩背一抖一抖的,吓了郝沈梅一跳。
她以为葛凯琳这样侧躺着难受,因为觉得委屈而在哭,近前才看明白,不知葛凯琳是想到了啥事,笑得肩背发抖。
“凯琳,乐啥咧?”郝沈梅把葛凯琳的身子翻过来,让葛凯琳正对着她。
葛凯琳忍住笑说:“你上辈子是僧人呀,没见过娃。”
这句话,是郝沈梅跟葛辛丑开玩笑常说的。
兴许是葛辛丑自己小时候过得压抑,他看待葛凯森三兄妹很是宽容,可以说是溺爱,有时险些到了放纵的水平。
郝沈梅理解葛辛丑这样的教育态度,可有时也弄得她自己哭笑不得,就学着葛泽中和孙颖梨的语气笑他:“你上辈子是僧人呀,没见过娃。”
“你个小淘气。”郝沈梅可笑,拍了一下葛凯琳的小脑瓜。
因葛凯琳的挖苦,郝沈梅适才在院里装的一肚子气,立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惊喜。
能感受获得扎针的疼,会学自己说话,也就是说,女儿是偶人的时候感知和听觉都有,影象力也不差,对于女儿的病,郝沈梅更是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葛辛丑从葛泽中手里拿到药方,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药方里仅有两味药,并不是因为这两味药欠好找,也不是说从药方就能看得出葛泽中的病有多重,而是这两味所谓的药,基础就随处可见,随用随有。
一味是柿蒂,也就是柿子把。
一味是桑叶。
益村随处都是柿子树,想要柿子把,一会儿就能弄来一车。
葛家自己院子里就有棵大桑树,长在葛辛丑那边的茅厕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