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吃鬼的摆渡人

　　黄泉路。

　　付惜探头往河底看去，才发现，河里的光景不似她在远处看河面时那么平静。

　　河水呈血黄色，腥风扑面。里面尽是些以诡异姿势挣扎的幽灵，蛇虫满布。

　　“这是，忘川河？”她抬眼眺望对岸，影象里的王也是在河对岸以血浇灌的彼岸花。

　　可是忘川河，连灵魂都无法渡过，她一介肉体凡胎，该怎么抵达彼岸？

　　犹疑间，忽有冷气自远处拂来，让她后背发凉的同时感受到浓郁的鬼气。

　　“阿惜，闭气。”

　　王也抬手掐诀，一层淡淡的金光升起，笼在他们二人身上，阻遏开愈来愈近的幽灵煞气。

　　“奇怪，我刚刚明明感受到有活人的气息。”两个幽灵飘飘悠悠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其中一个突然抬手指向付惜与王也，“就是从那个偏向传来的生人气息啊。怎么又没了？”

　　直面他的手指，付惜脊背一凉，僵着身子却不知该做何反映。

　　感受到身侧的异动，王也抓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儿不就站着两鬼嘛，哪来的活人！”另一只鬼拉下他的手指，“我看你啊，是头七天在酆都过得太快活，以至于你都舍不得投胎，才把那两个鬼误认作是人了。”

　　“舍不得投胎我怎么会过鬼门关，踏黄泉路。不行不行，我要靠近点去看看。”那只鬼轴得很，非要凑已往看个究竟。

　　他将付惜与王也从上到下审察了一遍，仔仔细细地嗅着他们的气息。

　　“人气鬼气都没有？你俩是什么鬼？”他问道。

　　付惜一开口说话，生气就会外泄，她只得扯着嘴角，尴尬地傻笑，手里却时刻准备着启动伤心花。

　　“哑巴鬼？”那只鬼一愣，“做鬼了还不能说话？”

　　他想要更仔细地视察，却被另一只鬼拦住：“少了几魄也不是没可能。你忘了咱在酆都听到的吗，黄泉路上神鬼莫测，少管闲事，赶忙投胎。”

　　“几位如果不想喝孟婆汤，不想走奈何桥，就来坐小老儿的摆渡船罢。”

　　飘渺的吆喝，自河心遥遥传来，由远及近。

　　“吃鬼的摆渡人！”两个幽灵面面相觑，从震惊中挣脱后就头也不回地朝去路跑去。

　　“那剩下的二位，看来是要坐小老儿的摆渡船喽。”饱经沧桑的声音，清晰地在他们耳后响起。

　　他们转过身，只见一个身躯略微佝偻，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人家，站在恰好能容三鬼的小木舟上，正撑着竹竿徐徐靠岸。

　　神鬼莫测。

　　付惜的脑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他的气息高深莫测，绝非她现在的修为能够窥探清楚的。

　　正当她紧抿着唇，绞尽脑汁思考对策时。

　　老头突然放声大笑：“疑是故人来啊！”

　　他的笑声在河面荡开，却让付惜听地疑窦丛生。

　　“来来来，二位请上船，今日小老儿不收你们的酬金。”

　　言语间，他抬手在付惜与王也身上又施加一层术法。

　　付惜感受到，王也的压力顷刻间便散去了。心中难免生起一股愧疚，她所学功法还太少太少，以至于王也受伤虚弱时，还要强撑着护她。

　　再想到前路渺茫，付惜本计划只身前往。

　　王也竟先她一步，径直抬腿迈入小舟，爽快地与老头致谢：“多谢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