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擦了擦唇角药汁，不动声色问：“今日的药，是谁熬的？”
“婢子熬上的，厥后就让绛霜守着了——”小莲神色一变，“这药有问题？”
辛柚摇摇头：“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只是觉得味道有些纷歧样。”
夏姨是伺候娘亲饮食的，烧得一手佳肴，把她的舌头也养刁了。味道有区别纷歧定就是药有问题，可在这随处杀机的少卿府，她不得不谨慎些。
“药渣还在吧？”
“昨日的药渣让绛霜倒在墙根花丛了，今日的还没收拾。”小莲神色越发紧张，已经认定药有问题。
辛柚想了想问：“寇女人有积贮么？”
“有的。”
辛柚轻声交接：“悄悄把药渣收拾了，以给我买蜜饯的由头去一家离少卿府远些的小医馆，拿些银钱请医生掌掌眼……”
小莲边听边颔首，先处置惩罚了药汁，再给晚晴居的下人都部署上差事，趁这些人忙时收好药渣，往府外去了。
小莲出门没多久，小丫鬟便来禀报说二太太带着四女人来了。
“青青今日可好些了？”比之昨日在老夫人屋中的低调，今日朱氏唇边浅笑，多了几分可亲。
四女人段云雁立在母亲身边，自进屋只喊了一声青表姐便不吭声了。
辛柚心头一动。
段云雁不外十岁，正是生动多话的年纪，却与在少卿府住了四年的表姐如今生疏。不知是年龄差异玩不到一起去，照旧大人的嘱咐。
“劳二舅母惦念，我刚刚吃了药，觉得许多几何了。”
“那就好。定时用饭服药，很快就能大好了……”朱氏温声嘱咐，略坐了坐便带着女儿离去。
辛柚示意小丫鬟把朱氏带来的礼品打开，除了几样寻常补品，竟另有一支老山参。
少卿府书香门第，说白了就是不够有钱，而二太太朱氏身为庶媳可摸不着管家的门，这份探望礼可谓珍贵。
生长情况使然，辛柚本活得自在洒脱，这时却不得不多寻思。
接下来老夫人与大太太那边陆续来人探望，临近晌午时小莲回来了。
“怎样？”问出这话时，辛柚心中已有了数。
没了旁人在，小莲不再掩饰心中惊恐，颤声道：“女人，药……有问题！”
“喝口水，慢慢说。”
小莲抓起杯子灌了几口水，握着杯身的指尖控制不住抖：“医生查了药渣，今日药中多了一味，虽也有止痛作用，却与这副调气养血的方子相克，体弱者服用轻则腹痛呕吐，重则昏厥致死……”
辛柚默默听完，神色并无什么变化：“把晚晴居的人都叫来。”
“女人——”小莲面上有不解，亦有恼恨。
少卿贵寓竟然真的有人想害女人！
“去吧。”
对上那双墨眸，小莲心神一清，屈了屈膝：“是。”
不多时，两名仆妇，两个小丫鬟泛起在辛柚面前。
“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坠崖后摔到了头，有些事一时想不起来了。昨日回来没顾上，今日就介绍一下自己吧。”辛柚先看向叫绛霜的小丫鬟。
绛霜屈膝：“婢子叫绛霜，平时主要卖力收拾屋里，做一些小莲姐付托的杂事。”
另一个小丫鬟道：“婢子叫含雪，给女人守门跑腿的。”
年轻些的仆妇道：“老奴卖力院中洒扫，女人以前叫老奴王妈妈。”
最后开口的仆妇五十来岁模样，神色拘谨，瞧着老实天职：“老奴夫家姓李，在院中做粗活的。”
辛柚眼神一定，温声道：“李嬷嬷年事不小，做粗活岂不辛苦？”
李嬷嬷忙道：“女人折煞老奴了，这些活计都是老奴做惯了的，女人不嫌老奴笨手笨脚就好。”
“怎么会。”辛柚眼风一扫小莲，“小莲，把那枚银戒子拿来。”
小莲一愣，快步走到柜边打开箱笼，略一犹豫从十数枚材质巨细纷歧的戒子中取了个素面银圈来。
“李嬷嬷辛苦了。”
李嬷嬷一脸震惊：“女人，使不得，使不得——”
小莲虽不解辛柚对李嬷嬷的另眼相待，行动却利落，拉着李嬷嬷的手亲自替她戴上：“既是女人赏的，李嬷嬷就不要推辞了，快试试合不合适。”
“这，这怎么使得——”李嬷嬷仍推拒着，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辛柚冷眼旁观，两个小丫鬟且不说，王妈妈盯着李嬷嬷的眼神明显露出妒羡。
等四人退下，小莲不解问：“女人为何独赏李嬷嬷？”
即是笼络人心，也犯不着对一个粗使婆子。
“就是觉得李嬷嬷的手挺适合戴戒子。”辛柚抚了抚手指。
少女指若春葱，白皙修长，却空荡荡没有任何饰物。小莲再一想李嬷嬷的粗胖手指，不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辛柚却觉心情不错。
那双手的主人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女人，您怎么知道有银戒指？”小莲问出另一个疑问。
那些装着金银首饰的匣子箱笼，钥匙一直在她手里。
辛柚闻言笑笑：“我是觉得，寇女人不会连一个银戒指都没有。”
小莲哑然，心中挣扎几下，先把梳妆台上摆着的匣子抱过来，又从柜中搬来两个箱笼，一一打开。
匣子中都是些适合少女戴的精巧饰物，而箱笼中的簪钗玉饰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女人的。”小莲面上难掩自得，“另有几箱好料子，都在西屋放着。”
总有人认为她家女人寄人篱下，实际上女人的家底可比贵寓几个女人丰盛太多了。
辛柚缄默沉静片刻后，问：“只有这些么？”
小莲不由愣了，看着满箱珍宝迟疑：“这些……很少么？”
“你曾说过，寇女人的祖父乱世经商积攒下万贯家财，却只有一子，寇女人的父亲念书入仕官至知府，又只有寇女人一女。四年前寇女人的母亲临终托孤，送寇女人进京，那寇家两代家财哪去了？”
小莲呆了呆，神情由茫然徐徐转为惊骇，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辛柚见此，不由叹气。
四年前陪寇青青进京的小莲不外十一岁，对这些一无所知也不奇怪了。
不外，总有知道的人。
冬天的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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