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击发动前的一秒,另有许多官军在讥笑陈武的义军,认为基础不行能在这里设伏。现在顷刻间不行能成为可能,原本的近道酿成了绝地,许多官军马上陷入了忙乱,那些没经过训练、被随军征发的差夫尤为如此。
另有骑兵!
这六个大队的隆山府骑兵,从没经历过这种山崩一般的情景。骑手虽然还能保持理智,但战马却一个个嘶鸣起来,变得惊骇不安。少数性子野的或者没被主人牵牢的,直接挣脱缰绳,撒蹄子在人群中狂奔起来。
四周好几名骑手猝不及防,被受惊的战马撞翻、蹂躏,立即受了重伤。
这些受惊的战马,无疑加剧了杂乱。
但不得不说,现阶段的帝国军队素质真的很不错。
面临大乱,在短暂的惊慌后,各大队的大队长迅速开始收拢、抚慰手下的士兵,受惊的战马也被重新驯服或者被直接射杀。虽说一时间仍旧人心惶遽,但起码整个警备旅团的体例还能维持。
对一支二线的地方治安军队来说,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平静!”
待巨石滚落的轰隆声基本停下,丁自明再次大喝作声。
有这么一会时间缓冲,确认了被埋伏的事实,他几多恢复一些冷静。这个时候,再要求官军往前冲未免有些盲目了。他一边努力命令旅团就地整队,一边立即派出了两队骑兵,划分朝夏阳谷的两侧出口进发,探查情况。
然而,已经将这三千六百名官军困住的太平义军,又怎么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时机!
一声令下,无数引火物被抛了下来。
提前捆扎堆好的枯枝败叶、砍伐原木剩下的枝干、夹杂着从隆山府各县收集来的火油,铺天盖地的落到了山谷内。
闻到那刺鼻而又熟悉的气味,丁自明和林安略的脸色大变。
两人已经知道,贼人要如何搪塞他们了!
火攻!
不管是在任何兵法著作中,火攻都是最基础、肯定会提到的战略,因为实施它的难度往往很低,效果却经常好的惊人。配合特定的地利条件,将对手的雄师整个消灭都不是不行能。
眼下的夏阳谷,无疑就是最切合条件的地形。
两侧出口都被封死,山谷内植物茂密,时节偏偏又是大旱的酷暑天,本就很是容易发生山火。在这无数枯枝败叶和火油洒落后,只要一个火星,就能在山谷内引燃熊熊大火。一些人比力机敏的士兵已经开始四下审察,寻找植被稀少的地域了。
只是,夏阳谷内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官军又足足有三四千号人,能往哪里逃?
“火箭准备!”
陪同着山谷之上的一声大喝,步射手们用火炬引燃了箭矢上绑的火棉,随意射了下来,甚至基础不需要刻意瞄准目标。
轰!
散落在地面的火箭,险些是瞬间引燃了大火,疯狂的朝四周扩散开来。
部门官军士卒的自发灭火,在这样的火势面前显得卑微的可怜。义军士兵泼洒的黑油更是加速了燃烧,轻易将火势推到极致。一些倒霉的、被黑油直接泼到身上的官军士卒,哪怕只是沾了一点,被引燃后都剧烈燃烧起来,而且很难扑灭。只能一边痛苦的哀嚎,一边拼命抽打,或者徒劳的在地上翻腾。
随着火势迅速蔓延,武安第二警备旅团再也无法维持基本的建制,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开。骑兵们的战马对火焰更是惧怕,连续受惊之下大片大片的挣脱了控制,在人群中胡乱奔跑起来。
官军的杂乱在飞快蔓延,伤亡数字也在急剧增加。
新一轮的箭雨适时落下,让他们的境况雪上加霜!
陈武的步弓营,从沂城、鹿山一路到现在,已经陆续扩充到六七十人。在南宝的训练和典勇的不时调教下,虽然时间还不长,射术却都有了不小的上进。善友会这些年来,也训练、招募了不少射手。两方加起来,凑了一百多名步射手。在火箭引燃了山火后,他们重新换回了普通的弓箭,开始居高临下射杀官军。
一边是在百米高的山谷之上,另外一边是在开阔的山谷地下,周围又随处是火焰和失控的战马,杂乱不堪。情况的差异,注定了官军哪怕有数倍于义军的射手,始终难以发动任何像样的还击。
反倒是义军和善友会的步弓营,一轮接一轮的箭雨,杀伤了大批官军,
虽然,因为准头不足,再加上官军人人披甲,大部门箭矢或是落空、或是射中了不致命的部位。可就算是只是射伤,这种情况下也足够攻击官军士气了。
整个山谷内,已然是一片末日般的乱象。
随着火势进一步蔓延、失控,大部门轻步兵和过半的骑兵,彻底失去了体例和指挥。唯有靠近丁自明所在的中军,另有半个联队和两百多骑兵,能够勉强维持秩序。可就算这些意志比力坚定的官军,面对这样的绝境也不由得面色惶然,寄希望于丁自明能拿出措施,带他们闯出一条生路。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丁自明先前派出的两队骑兵终于赶了回来。
其中一队的骑兵队长头发已经被烤焦,身上也好几处烧伤,神色更是绝望:先前官军进入夏阳谷的地方,即他们的退路,已经完全被落石和巨木封死。那些成吨重的岩石在重力作用和相互的撞击中陷入地面下,基础不是一时半会能搬开的。
幸亏,派往出口的骑兵,带回来了一个稍微让他们振奋的消息。
由于比进来的入口宽敞一些,前方出口的封路似乎没那么严。而且,第一联队的人似乎并没受到几多损失,应该能够在谷口外面接应,里应外合一起搬开路障!
这或许是夏阳谷中官军唯一的生路了!
意识到这点,满脸懊恼和恼怒的丁自明迅速下定了决心,跨上因为火势而不安的战马,猛的拔出了剑。
这个情况下,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豪言壮语了,为了活下去!
这五个字足矣!
所有还能听从指挥的官军,包罗骑兵在内约千余人,都抱着求生的心念,沿着原本的路线朝出口冲了已往。四周已经跑散的官军,也有一些自发靠拢过来,没有人愿意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谷中被凄惨的烧死。
“这是困兽犹斗啊!”
站在山谷之上的陈武神情中多了几分恻隐,但惟独没有紧张:“接下来就看善友会的。”
千余名官军的决死攻击,其势头自然惊人。但是,以他的精密计划,结局在官军进入夏阳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看到大批官军闯过了蔓延的火焰,朝出口这边杀来,蹲守的善友会信徒再度抛洒下了大量的柴火黑油,另有干马粪之类的发烟物。
火势陪同着浓烟,从出口处倒过来向山谷内蔓延开。
想要顶着这样的大火和呛人的浓烟搬开封路的巨石,基础就是不行能的。有士兵冒死冲了进去,结果要么是被热浪逼出来,要么不慎被火焰烧着,凄惨无比,另有爽性因为中暑、脱水和缺氧昏厥已往。
在山谷外有一个联队官军接应的情况下,只是这种水平,还不足以盖住这些绝望的官军。
真正的杀手锏,现在才刚要亮出来。
床弩!
这工具,善友会原来也是没有的,但隆山的官府为了增强临县的城防,援助了两具,结果一箭未发,全部自制了善友会。现在,徐茂典不惜劳力将它们用大车拉到了这夏阳谷之上,开始用官军的守城利器搪塞这些可怜的武安士卒。
越发不能少的,就是太平义军的投石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