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伏击

　　“就这个吧。”

　　一壶箭射完，陈武甩了甩有些脱力的手臂，满意的指定了这把弓。随后，出于防身目的，他又从武器架上选了一把短刀。除了没有皮甲外，其他是尺度的帝国步射手妆扮。为了制止路上被人看到，陈武离开时是空手的，会由典勇一并帮他携带。

　　帝国步射手的标志配装，让典勇不由得高看了陈武几眼，可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个谜团。

　　他看不透！

　　………

　　决议已定，接下来的就是耐心的期待了。

　　漫长的白昼一点点已往，尽管不困，陈武照旧强迫自己睡了一觉，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至于卖力征调的衙役们和征调官，下午就已经满载离开。如果不是人手实在不够，只能分批进行，他们的收获还会再添许多。饶是如此，当一行人在男爵仆从的护送下离开时，队伍中已经多了一大群牛羊，另有至少十五匹马。

　　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他们为此支付的，仅仅只是一张帝国的征调令，外加每头少的可怜的几枚铜币而已。这些牲口只要顺利运回沂城，交给早就约定好的商行的牛马商人，转手就是几十倍的利润。由于运送的大车本就来自他们，因此运到后甚至不需卸车，直接就可以交货，省时省力。

　　至于帝国的征调？

　　随便给几头老弱牲口应付一下就行，横竖帝国也没指望这边能孝敬几多。

　　真正的大头，在芜湖、清河和河套三郡！

　　由于人手不足，再加上队伍臃肿，一直到夜色降临，征调的队伍才走了不到十里。照这个速度，再用两天都未必能到沂城。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就近在路边的山神庙里圈了个地方，临时休息一晚。

　　而这个时候，陈武也趁夜色掩护，溜到了长山镇外。

　　借助微弱的月光，陈武看到驿亭四周空无一人，这让他心中一惊。幸亏没等他想太多，一个魁梧的人影就从驿亭后面的树林中绕了出来。朦胧的月光恰好破开云层，照射到典勇身上。一身玄色的劲装妆扮，头上蒙着黑巾，背挎一张两石的硬弓和箭袋，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凛然威势。

　　“你来晚了。”

　　典勇压低声音说着，不等陈武回话，就抬手将包好的、陈武先前试的武器抛了过来。弓、箭袋、扳指等一应俱全，此外另有那把短刀，同样开过刃。对典勇来说，这把刀太轻，完全是装饰品。可对陈武来说分量恰好，正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穿越之后，第一次杀人么？

　　冰凉的刀刃在夜色下散发着令人汗毛竖立的寒意，让陈武的血久违的沸腾了起来。这一刻，艰难生存了一个月的长山镇乡民陈武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帝国》中横行了十余年的超级公会玩家！

　　这种气势的转变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昏黑暗的典勇都感受到了，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走吧。”

　　陈武背上弓箭、挂好刀，收敛起情绪，俨然有了一种他才是今夜主谋的感受。

　　典勇并不是喜欢空话的人，见陈武准备好，默默转身消失在驿道旁的树林中。由于体型高峻，脚步又暗合韵律，他的步速极快，陈武必须要小跑着才气跟上。因为今夜的亮度还算过得去，出于隐秘考虑，典勇便没有引燃火炬。幸亏两人一个武力超群、另一个身体也还不错，都没有夜盲症，黑黑暗倒也能摸索前行。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奔出十多里地，来到了沂山的边缘。

　　沂山的山势虽然不高，但连绵数十里，沂城的名字据说就来源于此。由于有许多适合藏身的地方，整个隆山府的伏莽和贼人，起码有三分之一在这里有落脚点。帝国军不是没来剿过，只可惜频频都没取得什么效果。从那之后，沂城的县令也就懒得管了。

　　如果没猜错，黑巾贼的巢穴也在这里。

　　“到了吗？”

　　看典勇审察四周地形，陈武小声问道。

　　典勇重复对比了片刻，追念一下，摇了摇头：“还差一点，不外快到了。”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两人在山林中又穿行了近半个小时，这才逐渐接近目的地。整个历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过，而是一前一后默默的赶路。

　　由于冬季时常进山狩猎，典勇对这片山林很熟悉，没多久后就带着他找到了一条足够马队穿行的小道。按典勇所说，这里是黑巾贼此行的必经之路。

　　“有了！”

　　黑黑暗，典勇略带喜意的声音响起。

　　借助月光，陈武顺着典勇指的地方看去，在地上看到了凌乱的马蹄印。印记很新鲜，连落叶上的压痕都清晰可见，可以推知才已往没多久。至于数量，地上的马蹄印太乱，就不是陈武能推断出来的。

　　《帝国》中，有专门的玩家做这个差事，陈武也不是万能的。

　　不外，陈武虽然看不出来，却难不住典勇。他略一沉吟，便算出了黑巾贼出动的人数：“约二十骑，凌驾一半是双人一马！”

　　能看出数量，这个陈武不奇怪，但凌驾一半是双人一马，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换个普通人，或许会惊讶异常。可陈武终究是游戏中混过的，很快便想到，蹄印的深浅有细微的差异。虽说在夜间很难注意到，可视察细微的人终究可以发现。只要统计一下深浅的比例，或许就能得出数字。

　　至于为什么要双人共乘一马，预计是为了回来时有富足的人力抢回征调的那些牲口吧。

　　在他走神的这片刻，典勇已经自顾自的忙碌开了。

　　先是在四周转了一圈，找了一个相对隐蔽、但视野开阔的点，适合狙击。随后，典勇从身上掏出一捆染玄色的细麻绳，仔细的缠绕在两棵相邻的树上，充作绊马索。由于贴着树叶，不细看很难发现。

　　抢了一票、大胜归来的黑巾贼，自得洋洋下险些一定会上当。

　　陈武也没闲着。

　　他的准备虽然没有典勇充实，但也有属于玩家的绝活。对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整了一番，又塞了几块石块，便弄成了不起眼的陷坑。看似平地，但马奔行中踩上去，又是在夜间，十有八九会崴到蹄子甚至摔倒。轻则人仰马翻，重则直接骨折甚至摔昏厥。

　　这种小伎俩很不起眼，但效果却不赖。刚流行的那几个月，不知道坑了几多胆敢夜间纵马的玩家。

　　其实，陈武部署的手段，许多猎人都市用，典勇或许看了看也能明白。他之所以没节外生枝，一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二来是担忧类似的部署会弄巧成拙，弄伤他自己的马。不外陈武既然做了，典勇倒也没阻拦。

　　等一切部署好后，两人退出几十步，来到了提前看好的藏身处。

　　漫长的期待开始了。

　　按典勇所说，黑巾贼的速度就算再快，预计也要到下半夜才气返回。光这么干等无疑很枯燥无聊，再加上跋涉了那么远的山路，白昼头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陈武随意扯了个话题，以便疏散自己的注意，说：“那匹青骢，似乎对你很重要？”

　　白昼的事情很明显。

　　典勇本没有跟那些衙役反抗的意思，就因为这匹马，才让他下定决心利用了黑巾贼。

　　“那匹马，是教授我武艺韬略的师傅临死前送我的。”典勇缄默沉静片刻，说出了原因，紧接着反问道：“你呢，又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来？”